孔明

古今深忌忿为兵,及霤师臣要力争。 白帝败归思孝直,端知难抗魏元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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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张飞问计于严颜,颜曰:“从此取雒城,凡守御关隘,都是老夫所管,官军皆出于掌握之中。今感将军之恩,无可以报,老夫当为前部,所到之处,尽皆唤出拜降。”张飞称谢不已。于是严颜为前部,张飞领军随后。凡到之处,尽是严颜所管,都唤出投降。有迟疑未决者,颜曰:“我尚且投降,何况汝乎?”自是望风归顺,并不曾厮杀一场。 却说孔明已将起程日期申报玄德,教都会聚雒城。玄德与众官商议:“今孔明、翼德分两路取川,会于雒城,同入成都。水陆舟车,已于七月二十日起程,此时将及待到。今我等便可进兵。”黄忠曰:“张任每日来搦战,见城中不出,彼军懈怠,不做准备,今日夜间分兵劫寨,胜如白昼厮杀。”玄德从之,教黄忠引兵取左,魏延引兵取右,玄德取中路。当夜二更,三路军马齐发。张任果然不做准备。汉军拥入大寨,放起火来,烈焰腾空。蜀兵奔走,连夜直赶到雒城,城中兵接应入去。玄德还中路下寨;次日,引兵直到雒城,围住攻打。张任按兵不出。攻到第四日,玄德自提一军攻打西门,令黄忠、魏延在东门攻打,留南门北门放军行走。原来南门一带都是山路,北门有涪水:因此不围。张任望见玄德在西门,骑马往来,指挥打城,从辰至未,人马渐渐力乏。张任教吴兰、雷铜二将引兵出北门,转东门,敌黄忠、魏延;自己却引军出南门,转西门,单迎玄德。城内尽拨民兵上城,擂鼓助喊。却说玄德见红日平西,教后军先退。军士方回身,城上一片声喊起,南门内军马突出。张任径来军中捉玄德,玄德军中大乱。黄忠、魏延又被吴兰、雷铜敌住。两下不能相顾。玄德敌不住张任,拨马往山僻小路而走。张任从背后追来,看看赶上。玄德独自一人一马。张任引数骑赶来。玄德正望前尽力加鞭而行,忽山路一军冲来。玄德马上叫苦曰:“前有伏兵,后有追兵,天亡我也!”只见来军当头一员大将,乃是张飞。原来张飞与严颜正从那条路上来,望见尘埃起,知与川兵交战。张飞当先而来,正撞着张任,便就交马。战到十余合,背后严颜引兵大进。张任火速回身。张飞直赶到城下。张任退入城,拽起吊桥。张飞回见玄德曰:“军师溯江而来,尚且未到,反被我夺了头功。”玄德曰:“山路险阻,如何无军阻当,长驱大进,先到于此?”张飞曰:“于路关隘四十五处,皆出老将严颜之功,因此于路并不曾费分毫之力。”遂把义释严颜之事,从头说了一遍,引严颜见玄德。玄德谢曰:“若非老将军,吾弟安能到此?”即脱身上黄金锁子甲以赐之。严颜拜谢。正待安排宴饮,忽闻哨马回报:“黄忠、魏延和川将吴兰、雷铜交锋,城中吴懿、刘璝又引兵助战,两下夹攻,我军抵敌不住,魏、黄二将败阵投东去了。”张飞听得,便请玄德分兵两路,杀去救援。于是张飞在左,玄德在右,杀奔前来。吴懿、刘璝见后面喊声起,慌退入城中。吴兰、雷铜只顾引兵追赶黄忠、魏延,却被玄德、张飞截住归路。黄忠、魏延又回马转攻。吴兰、雷铜料敌不住,只得将本部军马前来投降。玄德准其降,收兵近城下寨。却设张任失了二将,心中忧虑。吴懿、刘璝曰:“兵势甚危,不决一死战,如何得兵退?一面差人去成都见主公告急,一面用计敌之。”张任曰:“吾来日领一军搦战,诈败,引转城北;城内再以一军冲出,截断其中:可获胜也。”吴懿曰:“刘将军相辅公子守城,我引兵冲出助战。”约会已定。次日,张任引数千人马,摇旗呐喊,出城搦战。张飞上马出迎,更不打话,与张任交锋。战不十余合,张任诈败,绕城而走。张飞尽力追之。吴懿一军截住,张任引军复回,把张飞围在垓心,进退不得。正没奈何,只见一队军从江边杀出。当先一员大将,挺枪跃马,与吴懿交锋;只一合,生擒吴懿,战退敌军,救出张飞。视之,乃赵云也。飞问:“军师何在?”云曰:“军师已至,想此时已与主公相见了也。”二人擒吴懿回寨。张任自退入东门去了。 张飞、赵云回寨中,见孔明、简雍、蒋琬已在帐中。飞下马来参军师。孔明惊问曰:“如何得先到?”玄德具述义释严颜之事。孔明贺曰:“张将军能用谋,皆主公之洪福也。”赵云解吴懿见玄德。玄德曰:“汝降否?”吴懿曰:“我既被捉,如何不降?”玄德大喜,亲解其缚。孔明问:“城中有几人守城?”吴懿曰:“有刘季玉之子刘循,辅将刘璝、张任。刘璝不打紧;张任乃蜀郡人,极有胆略,不可轻敌。”孔明曰:“先捉张任,然后取雒城。”问:“城东这座桥名为何桥?”吴懿曰:“金雁桥。”孔明遂乘马至桥边,绕河看了一遍,回到寨中,唤黄忠、魏延听令曰:“离金雁桥南五六里,两岸都是芦苇蒹葭,可以埋伏。魏延引一千枪手伏于左,单戳马上将;黄忠引一千刀手伏于右,单砍坐下马。杀散彼军,张任必投山东小路而来。张翼德引一千军伏在那里,就彼处擒之。”又唤赵云伏于金雁桥北:“待我引张任过桥,你便将桥拆断,却勒兵于桥北,遥为之势,使张任不敢望北走,退投南去,却好中计。”调遣已定,军师自去诱敌。 却说刘璋差卓鹰、张翼二将,前至雒城助战。张任教张翼与刘璝守城,自与卓膺为前后二队,任为前队,膺为后队,出城退敌。孔明引一队不整不齐军,过金雁桥来,与张任对阵。孔明乘四轮车,纶巾羽扇而出,两边百余骑簇捧,遥指张任曰:“曹操以百万之众,闻吾之名,望风而走;今汝何人,敢不投降?”张任看见孔明军伍不齐,在马上冷笑曰:“人说诸葛亮用兵如神,原来有名无实!”把枪一招,大小军校齐杀过来。孔明弃了四轮车,上马退走过桥。张任从背后赶来。过了金雁桥,见玄德军在左,严颜军在右,冲杀将来。张任知是计,急回军时,桥已拆断了;欲投北去,只见赵云一军隔岸摆开,遂不敢投北,径往南绕河而走。走不到五七里,早到芦苇丛杂处。魏延一军从芦中忽起,都用长枪乱戳。黄忠一军伏在芦苇里,用长刀只剁马蹄。马军尽倒,皆被执缚,步军那里敢来?张任引数十骑望山路而走,正撞着张飞。张任方欲退走,张飞大喝一声,众军齐上,将张任活捉了。原来卓膺见张任中计,已投赵云军前降了,一发都到大寨。玄德赏了卓膺。张飞解张任至。孔明亦坐于帐中。玄德谓张任曰:“蜀中诸将,望风而降,汝何不早投降?”张任睁目怒叫曰:“忠臣岂肯事二主乎?”玄德曰:“汝不识天时耳。降即免死。”任曰:“今日便降,久后也不降!可速杀我!”玄德不忍杀之。张任厉声高骂。孔明命斩之以全其名。后人有诗赞曰:“烈士岂甘从二主,张君忠勇死犹生。高明正似天边月,夜夜流光照雒城。”玄德感叹不已,令收其尸首,葬于金雁桥侧,以表其忠。次日,令严颜、吴懿等一班蜀中降将为前部。直至雒城,大叫:“早开门受降,免一城生灵受苦!”刘璝在城上大骂。严颜方待取箭射之,忽见城上一将,拔剑砍翻刘璝,开门投降。玄德军马入雒城,刘循开西门走脱,投成都去了。玄德出榜安民。杀刘璝者,乃武阳人张翼也。 玄德得了雒城,重赏诸将。孔明曰:“雒城已破,成都只在目前;惟恐外州郡不宁,可令张翼、吴懿引赵云抚外水江阳、犍为等处所属州郡,令严颜、卓膺引张飞抚巴西德阳所属州郡,就委官按治平靖,即勒兵回成都取齐。”张飞、赵云领命,各自引兵去了。孔明问:“前去有何处关隘?”蜀中降将曰:“止绵竹有重兵守御;若得绵竹,成都唾手可得。”孔明便商议进兵。法正曰:“雒城既破,蜀中危矣。主公欲以仁义服众,且勿进兵。某作一书上刘璋,陈说利害,璋自然降矣。”孔明曰:“孝直之言最善。”便令写书遣人径往成都。 却说刘循逃回见父,说雒城已陷,刘璋慌聚众官商议。从事郑度献策曰:“今刘备虽攻城夺地,然兵不甚多,士众未附,野谷是资,军无辎重。不如尽驱巴西梓潼民,过涪水以西。其仓廪野谷,尽皆烧除,深沟高垒,静以待之。彼至请战,勿许。久无所资,不过百日,彼兵自走。我乘虚击之,备可擒也。”刘璋曰:“不然。吾闻拒敌以安民,未闻动民以备敌也。此言非保全之计。”正议间,人报法正有书至。刘璋唤入。呈上书。璋拆开视之。其略曰:“昨蒙遣差结好荆州,不意主公左右不得其人,以致如此。今荆州眷念旧情,不忘族谊。主公若得幡然归顺,量不薄待。望三思裁示。”刘璋大怒,扯毁其书,大骂:“法正卖主求荣,忘恩背义之贼!”逐其使者出城。即时遣妻弟费观,提兵前去守把绵竹。费观举保南阳人姓李,名严,字正方,一同领兵。 当下费观、李严点三万军来守绵竹。益州太守董和,字幼宰,南郡枝江人也,上书与刘璋,请往汉中借兵。璋曰:“张鲁与吾世仇,安肯相救?”和曰:“虽然与我有仇,刘备军在雒城,势在危急,唇亡则齿寒,若以利害说之,必然肯从。”璋乃修书遣使前赴汉中。却说马超自兵败入羌,二载有余,结好羌兵,攻拔陇西州郡。所到之处,尽皆归降;惟冀城攻打不下。刺史韦康,累遣人求救于夏侯渊。渊不得曹操言语,未敢动兵。韦康见救兵不来,与众商议:“不如投降马超。”参军杨阜哭谏曰:“超等叛君之徒,岂可降之?”康曰:“事势至此,不降何待?”阜苦谏不从。韦康大开城门,投拜马超。超大怒曰:“汝今事急请降,非真心也!”将韦康四十余口尽斩之,不留一人。有人言:“杨阜劝韦康休降,可斩之。”超曰:“此人守义,不可斩也。”复用杨阜为参军。阜荐梁宽、赵衢二人,超尽用为军官。 杨阜告马超曰:阜妻死于临洮,乞告两个月假,归葬其妻便回。马超从之。杨阜过历城,来见抚彝将军姜叙。叙与阜是姑表兄弟:叙之母是阜之姑,时年已八十二。当日,杨阜入姜叙内宅,拜见其姑,哭告曰:“阜守城不能保,主亡不能死,愧无面目见姑。马超叛君,妄杀郡守,一州士民,无不恨之。今吾兄坐据历城,竟无讨贼之心,此岂人臣之理乎?”言罢,泪流出血。叙母闻言,唤姜叙入,责之曰:“韦使君遇害,亦尔之罪也。”又谓阜曰:“汝既降人,且食其禄,何故又兴心讨之?”阜曰:“吾从贼者,欲留残生,与主报冤也。”叙曰:“马超英勇,急难图之。”阜曰:“有勇无谋,易图也。吾已暗约下梁宽、赵衢。兄若肯兴兵,二人必为内应。”叙母曰:“汝不早图,更待何时,谁不有死,死于忠义,死得其所也。勿以我为念。汝若不听义山之言,吾当先死,以绝汝念。” 叙乃与统兵校尉尹奉、赵昂商议。原来赵昂之子赵月,现随马超为裨将。赵昂当日应允,归见其妻王氏曰:“吾今日与姜叙、杨阜、尹奉一处商议,欲报韦康之仇。吾想子赵月现随马超,今若兴兵,超必先杀吾子,奈何?”其妻厉声曰:“雪君父之大耻,虽丧身亦不惜,何况一子乎!君若顾子而不行,吾当先死矣!”赵昂乃决。次日一同起兵。姜叙、杨阜屯历城,尹奉、赵昂屯祁山。王氏乃尽将首饰资帛,亲自往祁山军中,赏劳军士,以励其众。 马超闻姜叙、杨阜会合尹奉、赵昂举事,大怒,即将赵月斩之;令庞德、马岱尽起军马,杀奔历城来。姜叙、杨阜引兵出。两阵圆处,杨阜、姜叙衣白袍而出,大骂曰:“叛君无义之贼!”马超大怒,冲将过来,两军混战。姜叙、杨卓如何抵得马超,大败而走。马超驱兵赶来。背后喊声起处,尹奉、赵昂杀来。超急回时,两下夹攻,首尾不能相顾。正斗间,刺斜里大队军马杀来。原来是夏侯渊得了曹操军令,正领军来破马超。超如何当得三路军马,大败奔回。 走了一夜,比及平明,到得翼城叫门时,城上乱箭射下。梁宽、赵衢立在城上,大骂马超;将马超妻杨氏从城上一刀砍了,撇下尸首来;又将马超幼子三人,并至亲十余口,都从城上一刀一个,剁将下来。超气噎塞胸,几乎坠下马来。背后夏侯渊引兵追赶。超见势大,不取恋战,与庞德、马岱杀开一条路走。前面又撞见姜叙、杨阜,杀了一阵;冲得过去,又撞着尹奉、赵昂,杀了一阵;零零落落,剩得五六十骑,连夜奔走,四更前后,走到历城下,守门者只道姜叙兵回,大开门接入。超从城南门边杀起,尽洗城中百姓。至姜叙宅,拿出老母。母全无惧色,指马超而大骂。超大怒,自取剑杀之。尹奉、赵昂全家老幼,亦尽被马超所杀。昂妻王氏因在军中,得免于难。次日,夏侯渊大军至,马超弃城杀出,望西而逃。行不得二十里,前面一军摆开,为首的是杨阜。超切齿而恨,拍马挺枪刺之。阜宗弟七人,一齐来助战。马岱、庞德敌住后军。宗弟七人,皆被马超杀死。阜身中五枪,犹然死战。后面夏侯渊大军赶来,马超遂走。只有庞德、马岱五七骑后随而去。夏侯渊自行安抚陇西诸州人民,令姜叙等各各分守,用车载杨阜赴许都,见曹操。操封阜为关内侯。阜辞曰:“阜无捍难之功,又无死难之节,于法当诛,何颜受职?”操嘉之,卒与之爵。却说马超与庞德、马岱商议,径往汉中投张鲁。张鲁大喜,以为得马超,则西可以吞益州,东可以拒曹操,乃商议欲以女招超为婿。大将杨柏谏曰:“马超妻子遭惨祸,皆超之贻害也。主公岂可以女与之?”鲁从其言,遂罢招婿之议。或以杨柏之言,告知马超。超大怒,有杀杨柏之意。杨柏知之,与兄杨松商议,亦有图马超之心。正值刘璋遣使求救于张鲁,鲁不从。忽报刘璋又遣黄权到。权先来见杨松,说:“东西两川,实为唇齿;西川若破,东川亦难保矣。今若肯相救,当以二十州相酬。”松大喜,即引黄权来见张鲁,说唇齿利害,更以二十州相谢。鲁喜其利,从之。巴西阎圃谏曰:“刘璋与主公世仇,今事急求救,诈许割地,不可从也。”忽阶下一人进曰:“某虽不才,愿乞一旅之师,生擒刘备。务要割地以还。”正是:方看真主来西蜀,又见精兵出汉中。 未知其人是谁,且看下文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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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明庙前有古柏,枝如青铜根如石。 苍皮溜雨四十围,黛色参天二千尺。 但见年年是好年,岂知日日是好日。 小树子,傍山栽,花从叶里开。 枝高攀不得,罗袖拂将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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礼崇禋祀,神鉴孔明。 牲牷博腯,以炰以烹。 馨香蠲洁,品物惟精。 锡以纯嘏,享兹至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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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纬相天,各率其职。 司礼与视,则维荧惑。 至阳之精,届我长嬴。 于以求之,祀事孔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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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赫艺祖,受天明命。 威加八纮,德垂累圣。 祀事孔明,有严笙磬。 对越在天,延休锡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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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百姓不能自治,故立君以治之;明君不能独治,则为臣以佐之。然则三五迭隆,历世承基,揖让之与干戈,文德之与武功,莫不宗匠陶钧而群才缉熙,元首经略而股肱肆力。遭离不同,迹有优劣。至于体分冥固,道契不坠;风美所扇,训革千载,其揆一也。故二八升而唐朝盛,伊吕用而汤武宁,三贤进而小白兴,五臣显而重耳霸。中古凌犀,斯道替矣。居上者不以至公理物,为下者必以私路期荣;御圆者不以信诚率众,执方者必以权谋自显。于是君臣离而名教薄,世多乱而时不治。故蘧寗以之卷舒,柳下以之三黜,接舆以之行歌,鲁连以之赴海。衰世之中,保持名节,君臣相体,若合符契。则燕昭乐毅,古之流也。夫未遇伯乐,则千载无一骥。时值龙颜,则当年控三杰。汉之得材,于斯为贵。高祖虽不以道胜御物,群下得尽其忠;萧曹虽不以三代事主,百姓不失其业。静乱庇人,抑亦其次。 夫时方颠沛,则显不如隐;万物思治,则默不如语。是以古之居子,不患弘道难;遭时难,遭时匪难,遇君难。故有道无时,孟子所以咨嗟;有时无君,贾生所以垂泣。夫万岁一期,有生之通涂;千载一遇,贤智之嘉会。遇之不能无欣,丧之何能无慨?古人之言,信有情哉!余以暇日,常览国志,考其君臣,比其行事,虽道谢先代,亦异世一时也。 文若怀独见之明,而有救世之心,论时则民方涂炭,计能则莫出魏武。故委面霸朝,豫议世事。举才不以标鉴,故久之而后显;筹画不以要功,故事至而后定。虽亡身明顺,识亦高矣! 董卓之乱,神器迁逼,公达慨然,志在致命。由斯而谈,故以大存名节。至如身为汉隶,而迹入魏幕,源流趣舍,其亦文若之谓。所以存亡殊致,始终不同,将以文若既明,名教有寄乎?夫仁义不可不明,则时宗举其致;生理不可不全,故达识摄其契。相与弘道,岂不远哉! 崔生高朗,折而不挠,所以策名魏武,执笏霸朝者,盖以汉主当阳,魏后北面者哉!若乃一旦进玺,君臣易位,则崔子所不与,魏武所不容。夫江湖所以济舟,亦所以覆舟;仁义所以全身,亦所以亡身。然而先贤玉摧于前,来哲攘袂于后,岂非天怀发中,而名教束物者乎? 孔明盘桓,俟时而动,遐想管乐,远明风流。治国以体,民无怨声,刑罚不滥,没有馀泣。虽古之遗爱,何以加兹!及其临终顾托,受遗作相,刘后授之无疑心,武侯处之无惧色,继体纳之无贰情,百姓信之无异辞,君臣之际,良可咏矣!公瑾卓尔,逸志不群。总角料主,则素契于伯符;晚节曜奇,则参分于赤壁。惜其龄促,志未可量。 子布佐策,致延誉之美,辍哭止哀,有翼戴之功。神情所涉,岂徒蹇愕而已哉!然而杜门不用,登坛受讥。夫一人之身,所照未异,而用舍之间,俄有不同,况沈迹沟壑,遇与不遇者乎? 夫诗颂之作,有自来矣。或以吟咏情性,或以述德显功,虽大旨同归,所托或乖,若夫出处有道,名体不滞,风轨德音,为世作范,不可废也。故复撰序所怀,以为之赞云。 魏志九人,蜀志四人,吴志七人。荀彧字文若,诸葛亮字孔明,周瑜字公瑾,荀攸字公达,庞统字士元,张昭字子布,袁焕字曜卿,蒋琬字公琰,鲁肃字子敬,崔琰字季圭,黄权字公衡,诸葛瑾字子瑜,徐邈字景山,陆逊字伯言,陈群字长文,顾雍字元叹,夏侯玄字泰初,虞翻字仲翔,王经字承宗,陈泰字玄伯。 火德既微,运缠大过。 洪飙扇海,二溟扬波。 虬虎虽惊,风云未和。 潜鱼择渊,高鸟候柯。 赫赫三雄,并回乾轴。 竞收杞梓,争采松竹。 凤不及栖,龙不暇伏。 谷无幽兰,岭无亭菊。 英英文若,灵鉴洞照。 应变知微,探赜赏要。 日月在躬,隐之弥曜。 文明映心,钻之愈妙。 沧海横流,玉石同碎。 达人兼善,废己存爱。 谋解时纷,功济宇内。 始救生人,终明风概。 公达潜朗,思同蓍蔡。 运用无方,动摄群会。 爰初发迹,遘此颠沛。 神情玄定,处之弥泰。 愔愔幕里,算无不经。 亹亹通韵,迹不暂停。 虽怀尺璧,顾哂连城。 知能拯物,愚足全生。 郎中温雅,器识纯素。 贞而不谅,通而能固。 恂恂德心,汪汪轨度。 志成弱冠,道敷岁暮。 仁者必勇,德亦有言。 虽遇履虎,神气恬然。 行不修饰,名迹无愆。 操不激切,素风愈鲜。 邈哉崔生,体正心直。 天骨疏朗,墙宇高嶷。 忠存轨迹,义形风色。 思树芳兰,剪除荆棘。 人恶其上,时不容哲。 琅琅先生,雅杖名节。 虽遇尘雾,犹振霜雪。 运极道消,碎此明月。 景山恢诞,韵与道合。 形器不存,方寸海纳。 和而不同,通而不杂。 遇醉忘辞,在醒贻答。 长文通雅,义格终始。 思戴元首,拟伊同耻。 民未知德,惧若在己, 嘉谋肆庭,谠言盈耳。 玉生虽丽,光不逾把。 德积虽微,道映天下。 渊哉泰初,宇量高雅。 器范自然,标准无假。 全身由直,迹洿必伪。 处死匪难,理存则易。 万物波荡,孰任其累? 六合徒广,容身靡寄。 君亲自然,匪由名教。 敬授既同,情礼兼到。 烈烈王生,知死不挠。 求仁不远,期在忠孝。 玄伯刚简,大存名体。 志在高构,增堂及陛。 端委虎门,正言弥启。 临危致命,尽其心礼。 堂堂孔明,基宇宏邈。 器同生民,独禀先觉。 标榜风流,远明管乐。 初九龙盘,雅志弥确。 百六道丧,干戈迭用。 苟非命世,孰扫雰雺? 宗子思宁,薄言解控。 释褐中林,郁为时栋。 士元弘长,雅性内融。 崇善爱物,观始知终。 丧乱备矣,胜涂未隆。 先生标之,振起清风。 绸缪哲后,无妄惟时。 夙夜匪懈,义在缉熙。 三略既陈,霸业已基。 公琰殖根,不忘中正。 岂曰摸拟,实在雅性。 亦既羁勒,负荷时命。 推贤恭己,久而可敬。 公衡仲达,秉心渊塞。 媚兹一人,临难不惑。 畴昔不造,假翮邻国。 进能徽音,退不失德。 六合纷纭,民心将变。 鸟择高梧,臣须顾眄。 公瑾英达,朗心独见。 披草求君,定交一面。 桓桓魏武,外托霸迹。 志掩衡霍,恃战忘敌。 卓卓若人,曜奇赤壁。 三光参分,宇宙暂隔。 子布擅名,遭世方扰。 抚翼桑梓,息肩江表。 王略威夷,吴魏同宝。 遂献宏谟,匡此霸道。 桓王之薨,大业未纯。 把臂托孤,惟贤与亲。 辍哭止哀,临难忘身。 成此南面,寔由老臣。 才为世出,世亦须才。 得而能任,贵在无猜。 昂昂子敬,拔迹草莱。 荷檐吐奇,乃构云台。 子瑜都长,体性纯懿。 谏而不犯,正而不毅。 将命公庭,退忘私位。 岂无鹡鸰,固慎名器。 伯言蹇蹇,以道佐世。 出能勤功,入能献替。 谋宁社稷,解纷挫锐。 正以招疑,忠而获戾。 元叹穆远,神和形检。 如彼白圭,质无尘玷。 立上以恒,匡上以渐。 清不增洁,浊不加染。 仲翔高亮,性不和物。 好是不群,折而不屈。 屡摧逆麟,直道受黜。 叹过孙阳,放同贾屈。 诜诜众贤,千载一遇。 整辔高衢,骧首天路。 仰挹玄流,俯弘时务。 名节殊涂,雅致同趣。 日月丽天,瞻之不坠。 仁义在躬,用之不匮。 尚想重晖,载挹载味。 后生击节,懦夫增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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酌彼玉瓒,有椒其馨。 鬷假无言,雍容在庭。 生莫与崇,于赫厥声。 祀事孔明,神格是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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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检桑枌泪几行,羞和书屋总荒凉。 孔明景略留遗传,分挂当年夜雨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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载举清觞,蚕祀孔明。 以格以飨,鼓瑟吹笙。 阴教用彰,坤仪允贞。 神之听之,鉴此禋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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