歧伯

黄帝问于歧伯曰:凡刺之法,必先本于神。血脉、营气、精神,此五脏之所藏也。至于其淫逸离脏则精失、魂魄飞扬、志气恍乱、智虑去身者,何因而然乎?天之罪,与人之过乎。何谓德气生精神、魂魄、心意志思智虑?请问其故。 歧伯答曰:天之在我者德也,地之在我者气也。德流气薄而生者也。故生之来谓之精;两精相搏谓之神;随神往来者谓之魂;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;所以任物者谓之心;心有所忆谓之意;意之所存谓之志;因志而存变谓之思;因思而远慕谓之虑;因虑而处物谓之智。 故智者之养生也,必顺四时而适寒暑,和喜怒而安居处,节阴阳而调刚柔。如是则僻邪不至,长生久视。 是故怵惕思虑者,则伤神,神伤则恐惧流淫而不止。因哀悲动中者,竭绝而失生。喜乐者,神惮散而不藏。愁忧者,气闭塞而不行。盛怒者,迷惑而不治。恐惧者,神荡而不收。 心怵惕思虑则伤神,神伤则恐惧自失。破胭脱肉,毛悴色夭死于冬。 脾忧愁而不解则伤意,意伤则悗乱,四肢不举,毛悴色夭死于春。 肝悲哀动中则伤魂,魂伤则狂忘不精,不精则不正当人,阴缩而挛筋,两胁骨不举,毛悴色夭死于秋。 肺喜乐无极则伤魄,魄伤则狂,狂者意不存人,皮革焦,毛悴色夭死于夏。 肾盛怒而不止则伤志,志伤则喜忘其前言,腰脊不可以俯仰屈伸,毛悴色夭死于季夏。 恐惧而不解则伤精,精伤则骨酸痿厥,精时自下。 是故五脏主藏精者也,不可伤,伤则失守而阴虚;阴虚则无气,无气则死矣。 是故用针者,察观病人之态,以知精神魂魄之存亡,得失之意,五者以伤,针不可以治之也。 肝藏血,血舍魂,肝气虚则恐,实则怒。 脾藏营,营舍意,脾气虚则四肢不用,五脏不安,实则腹胀,经溲不利。 心藏脉,脉舍神,心气虚则悲,实则笑不休。 肺藏气,气舍魄,肺气虚则鼻塞不利,少气,实则喘喝,胸盈,仰息。 肾藏精,精舍志,肾气虚则厥,实则胀。 五脏不安。必审五脏之病形,以知其气之虚实,谨而调之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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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问于歧伯曰:夫四时之气,各不同形,百病之起,皆有所生,灸刺之道,何者为定?歧伯曰:四时之气,各有所在,灸刺之道,得气穴为定。故春取经、血脉、分肉之间,甚者,深刺之,间者,浅刺之;夏取盛经孙络,取分间绝皮肤;秋取经腧。邪在腑,取之合;冬取井荣,必深以留之。 温虐汗不出,为五十九痏,风□肤胀,为五十痏。取皮肤之血者,尽取之。飧泄补三阴之上,补阴陵泉,皆久留之,热行乃止。 转筋于阳,治其阳;转筋于阴,治其阴。皆卒刺之。徒□先取环谷下三寸,以铍针针之,已刺而筒之而内之,入而复之,以尽其□,必坚。来缓则烦悗,来急则安静,间日一刺之,□尽乃止。饮闭药,方刺之时徒饮之,方饮无食,方食无饮,无食他食,百三十五日。 着痹不去,久寒不已,卒取其三里。骨为干。肠中不便,取三里,盛泻之,虚补之。疠风者,素刺其肿上。已刺,以锐针针其处,按出其恶气,肿尽乃止,常食方食,无食他食。 腹中常鸣气上冲胸,喘不能久立。邪在大肠,刺肓之原,巨虚上廉、三里。小腹控睾,引腰脊,上冲心。邪在小肠者,连睾系,属于脊,贯肝肺,络心系。气盛则厥逆,上冲肠胃,煄肝,散于肓,结于脐,故取之肓原以散之,刺太阴以予之,取厥阴以下之,取巨虚下廉去之,按其所过之经以调之。 善呕,呕有苦,长太息,心中憺憺,恐人将人将捕之;邪在胆,逆在胃,胆液泄,则口苦,胃气逆,则呕苦,故曰呕胆。取三里以下。胃气逆,则刺少阳血络,以闭胆逆,却调其虚实,以去其邪。 饮食不下,膈塞不通,邪在胃脘,在上脘,则刺抑而下之,在下脘,则散而去之。小腹痛肿,不得小便,邪在三焦,约取之太阳大络,视其络脉与厥阴小络,结而血者,肿上及胃脘,取三里。 睹其色,察其以,知其散复者,视其目色,以知病之存亡也。一其形,听其动静者,持气口人迎气口人迎以视其脉,坚且盛且滑者,病日进,脉软者,病将下,诸经实者,病三日已。气口候阴,人迎候阳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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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问于歧伯曰:余闻九针于夫子,而行之于百姓,百姓之血气,各不同形,或神动而气先针行;或气与针相逢;或针已出,气独行;或数刺乃知;或数刺病益剧。凡此六者,各不同形,愿闻其方。歧伯曰:重阳之人,其神易动,其气易往也。 黄帝曰:何谓重阳之人?歧伯曰:重阳之人,熇熇高高,言语善疾,举足善高,心肺之脏气有余,阳气滑盛而扬,故神动而气先行。 黄帝曰:重阳之人而神不先行者,何也?歧伯曰:此人颇有阴者也。 黄帝曰:何以知其颇有阴者也。歧伯曰:多阳者多喜;多阴者多怒,数怒者易解,故曰颇有阴。其阴阳之离合难,故其神不能先行也。 黄帝曰:其气与针相逢奈何?歧伯曰:阴阳和调,而血气淖泽滑利,故针入而气出,疾而相逢也。 黄帝曰:针已出而气独行者,何气使然?歧伯曰:其阴气多而阳气少,阴气沉而阳气浮者,内藏,故针已出,气乃随其后,故独行也。 黄帝曰:数刺乃知,何气使然?歧伯曰:此人之多阴而少阳,其气沉而气往难,故数刺乃知也。 黄帝曰:针入而气逆者,何气使然?歧伯曰:其气逆与其数刺病益甚者,非阴阳之气,浮沉之势也。此皆粗之所败,工之所失,其形气无过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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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问于歧伯曰:人之血气精神者,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者也;经脉者,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、濡筋骨,利关节者也;卫气者,所以温分肉,充皮肤,肥腠理,司开阖者也;志意者,所以御精神,收魂魄,适寒温,和喜怒者也。是故血和则经脉流行,营复阴阳,筋骨劲强,关节清利矣;卫气和则分肉解利,皮肤调柔,腠理致密矣;志意和则精神专直,魂魄不散,悔怒不起,五脏不受邪矣;寒温和则六腑化榖,风痹不作,经脉通利,肢节得安矣,此人之常平也。五脏者,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;六腑者,所以化水榖而行津液者也。此人之所以具受于天也,无愚智贤不肖,无以相倚也。然有其独尽天寿,而无邪僻之病,百年不衰,虽犯风雨卒寒大暑,犹有弗能害也;有其不离屏蔽室内,无怵惕之恐,然犹不免于病,何也?愿闻其故。 歧伯曰:窘乎哉问也。五脏者,所以参天地,副阴阳,而运四时,化五节者也;五脏者,固有小大、高下、坚脆、端正、偏倾者,六腑亦有小大、长短、厚薄、结直、缓急。凡此二十五者,各不同,或善或恶,或吉或凶,请言其方。 心小则安,邪弗能伤,易伤以忧;心大则忧,不能伤,易伤于邪。心高则满于肺中,悗而善忘,心难开以言;心下,则藏外,易伤于寒,易恐以言。心坚,则藏安守固;心脆则善病消瘅热中。心端正,则和利难伤;心偏倾则操持不一,无守司也。 肺小,则少饮,不病喘喝;肺大则多饮,善病胸痹、喉痹、逆气。肺高,则上气,肩息咳;肺下则居贲迫肺,善胁下痛。肺坚则不病,咳上气;肺脆,则苦病消痹易伤。肺端正,则和利难伤;肺偏倾,则胸偏痛也。 肝小则脏安,无胁下之病;肝大则逼胃迫咽,迫咽则苦膈中,且胁下痛。肝高,则上支贲切,胁挽为息贲;肝下则逼胃胁下空,胁下空则易受邪。肝坚则藏安难伤;肝脆则善病消痹,易伤。肝端正,则和利难伤;肝偏倾,则胁下痛也。 脾小,则脏安,难伤于邪也;脾大,则苦凑□而痛,不能疾行。脾高,则□引季胁而痛;脾下则下加于大肠,下加于大肠,则脏苦受邪。脾坚,则脏安难伤;脾脆,则善病消痹易伤。脾端正,则和利难伤;脾偏倾,则善满善胀也。 肾小,则脏安难伤;肾大,则善病腰痛,不可以俯仰,易伤以邪。肾高,则苦背膂痛,不可以俯仰;肾下则腰尻痛,不可以俯仰,为狐疝。肾坚,则不病腰背痛;肾脆,则善病消瘅,易伤。肾端正,则和利难伤;肾偏倾,则苦腰尻痛也。凡此二十五变者,人之所苦常病。 黄帝曰:何以知其然也? 歧伯曰:赤色小理者,心小;粗理者,心大。无够骷者,心高;骼骷小、短举者,心下。骼骷长者,心下坚;骼骷弱小以薄者,心脆。骼骷直下不举者,心端正;够骷倚一方者,心偏倾也。 白色小理者,肺小;粗理者,肺大。巨肩反膺陷喉者,肺高;合腋张胁者,肺下。好肩背厚者,肺坚;肩背薄者,肺脆。背膺厚者,肺端正;胁偏疏者,肺偏倾也。 青色小理者,肝小;粗理者,肝大。广胸反骹者,肝高;合胁兔骹者,肝下。胸胁好者,肝坚;胁骨弱者,肝脆。膺腹好相得者,肝端正;胁骨偏举者,肝偏倾也。 黄色小理者,脾小;粗理者,脾大。揭唇者,脾高;唇下纵者,脾下。唇坚者,脾坚;唇大而不坚者,脾脆。唇上下好者,脾端正;唇偏举者,脾偏倾也。 黑色小理者,肾小;粗理者,肾大。高耳者,肾高;耳后陷者,肾下。耳坚者,肾坚;耳薄不坚者,肾脆。耳好前居牙车者,肾端正;耳偏高者,肾偏倾也。凡此诸变者,持则安,减则病也。 黄帝曰:善。然非余之所问也,愿闻人之有不可病者,至尽天寿,虽有深扰大恐,怵惕之志,犹不能减也,甚寒大热,不能伤也;其有不离屏蔽室内,又无怵惕之恐,然不免于病者,何也?愿闻其故。歧伯曰:五脏六腑,邪之舍也,请言其故。五脏皆小者,少病,苦憔心,大愁扰;五脏皆大者,缓于事,难使于扰。五脏皆高者,好高举措;五脏皆下者,好出人下。五脏皆坚者,无病;五脏皆高者,不离于病。五脏皆端正者,和利得人心;五脏皆偏倾者,邪心而善盗,不可以为人平,反覆言语也。 黄帝曰:愿闻六腑之应。歧伯答曰:肺合大肠,大肠者,皮其应;心合小肠,小肠者,脉其应;肝合胆,胆者,筋其应;脾合胃,胃者,肉其应;肾合三焦膀胱,三焦膀胱者,腠理毫毛其应。 黄帝曰:应之奈何?歧伯曰:肺应皮。皮厚者,大肠厚,皮薄者,大肠薄;皮缓,腹里大者,大肠大而长;皮急者,大肠急而短;皮滑者,大肠直;皮肉不相离者,大肠结。 心应脉,皮厚者,脉厚,脉厚者,小肠厚;皮薄者,脉薄,脉薄者,小肠薄;皮缓者,脉缓,脉缓者,小肠大而长;皮薄而脉冲小者,小肠小而短。诸阳经脉皆多纡屈者,小肠结。 脾应肉,肉胭坚大者,胃厚;肉胭糜者,胃薄。胃不坚;肉胭小而糜者胃不坚,肉胭不称身者胃下,胃下者,下管约不利。肉胭不坚者,胃缓;肉胭无小里累者,胃急。肉胭多少里累者,胃结,胃结者,上管约不利也。 肝应爪,爪厚色黄者,胆厚;爪薄色红者,胆薄;爪坚色青者,胆急;爪濡色赤者,胆缓;爪直色白无约者,胆直;爪恶色黑多纹者,胆结也。 肾应骨,密理厚皮者,三焦膀胱厚;粗理薄皮者,三焦膀胱薄;疏腠理者,三焦膀胱缓;皮急而无毫毛者,三焦膀胱急。毫毛美而粗者,三焦膀胱直,稀毫毛者,三焦膀胱结也。 黄帝曰:厚薄美恶,皆有形,愿闻其所病。歧伯答曰:视其外应,以知其内藏,则知所病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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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曰:愿闻脉度。歧伯答曰:手之六阳,从手至头,长五尺,五六三丈。手之六阴,从手至胸中,三尺五寸,三六一丈八尺,五六三尺,合二丈一尺。足之六阳,从足上至头,八尺六八四丈八尺。足之六阴,从足至胸中,六尺五寸,六六三丈六尺,五六三尺,合三丈九尺。跷脉从足至目,七尺五寸,二七一丈四尺,二五一尺,合一丈五尺。督脉、任脉各四尺五寸,二四八尺,二五一尺,合九尺。凡都合一十六丈二尺,此气之大经隧也。 经脉为里,支而横者为络,络之别者为孙,盛而血者疾诛之。盛者泻之,虚者饮药以补之。五藏常内阅于上七窍也。故肺气通于鼻,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;心气通于舌,心和则舌能知五味矣;肝气通于目,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矣;脾气通于口,脾和则口能知五榖矣;肾气通于耳,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。五脏不和,则七窍不通;六腑不合则留为痈。故邪在腑则阳脉不和,阳脉不和则气留之,气留之则阳气盛矣。阳气太盛,则阴脉不利,阴脉不利则血留之,血留之则阴气盛矣。阴气太盛则阳气不能荣也,故曰关。阳气太盛,则阴气弗能荣也,故曰格。阴阳俱盛,不得相荣,故曰关格。关格者,不得尽期而死也。 黄帝曰:跷脉安起安止,何气荣也?歧伯答曰:跷脉者,少阴之别,起于然骨之后。上内踝之上,直上循阴股,入阴,上循胸里,入缺盆,上出人迎之前,入頄,属目内眦,合于太阳,阳跷而上行,气并相还,则为濡,目气不荣,则目不合。 黄帝曰:气独行五脏,不荣六腑,何也?歧伯答曰:气之不得无行也,如水之流,如日月之行不休,故阴脉荣其脏,阳脉荣其腑,如环之无端,莫知其纪,终而复始,其流溢之气,内溉脏腑,外濡腠理。 黄帝曰:跷脉有阴阳,何脉当其数?歧伯曰:男子数其阳,女子数其阴,当数者为经,其不当数者为络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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歧伯曰:天地相感,寒暖相移,阴阳之道,孰少孰多,阴道偶,阳道奇。发于春夏,阴气少,阳气多,阴阳不调,何补何泻。发于秋冬,阳气少,阴气多;阴气盛而阳气衰,故茎叶枯槁,湿雨下归,阴阳相移,何泻何补?奇邪离经,不可胜数,不知根结,五脏六腑折关败枢,开合而走,阴阳大失,不可复取。九针之玄,要在终始;故能知终始,一言而毕,不知终始,针道咸绝。 太阳根于至阴,结于命门。命门者,目也。阳明根于厉兑,结于颡大。颡大者,钳耳也。少阳根于窍阴,结于窗笼。窗笼者,耳中也。太阴为开,阳明为合,少阳为枢。故开折则肉节渎而暴病起矣。故暴病者,取之太阳,视有余不足。渎者,皮肉宛膲而弱也。合折,则气无所止息而痿疾起矣。故痿疾者,取之阳明,视有余不足。无所止息者,真气稽留,邪气居之也。枢折,即骨繇而不安于地。故骨繇者取之少阳,视有余不足。骨繇者,节缓而不收也。所谓骨繇者,摇故也。当穷具本也。 太阴根于隐白,结于太仓。少阴根于涌泉,结于廉泉。厥阴根于大敦,结于玉英,络于膻中。太阴为开,厥阴为阖,少阴为枢。故开折,则仓廪无所输,膈洞。膈洞者,取之太阴,视有余不足,故开折者,气不足而生病也。合折,即气绝而喜悲,悲者取之厥阴,视有余不足。枢折则脉有所结而不通。不通者,取之少阴,视有余不足,有结者,皆取之不足。 足太阳根于至阴,溜于京骨,注于昆仑,入于天柱、飞扬也。足少阳根于窍阴,溜于丘墟,注于阳辅,入于天容、光明也。足阳明根于厉兑,溜于冲阳,注于下陵,入于人迎、丰隆也。手太阳根于少泽,溜于阳谷,注于小海,入于于窗、支正也。手少阳根于关冲,溜于阳池,注于支沟,入于于牖、外关也。手阳明根于商阳,溜于合谷,注于阳溪,入于扶突、偏历也。此所谓十二经者,盛络皆当取之。 一日一夜五十营,以营五脏之精,不应数者,名曰狂生。所谓五十营者,五脏皆受气,持其脉口,数其至也。五十动而不一代者,五脏皆受气。四十动一代者,一脏无气。三十动一代者,二脏无气。二十动一代者,三脏无气。十动一代者,四脏无气。不满十动一代者,五脏无气。予之短期,要在终始。所谓五十动而不一代者,以为常也。以知五脏之期,予之短期,予之短期者,乍数乍疏也。 黄帝曰:逆顺五体者,言人骨节之大小,肉之坚脆,皮之厚薄,血之清浊,气之滑涩,脉之长短,血之多少,经络之数,余已知之矣,此皆布衣匹夫之士也。夫王公大人,血食之君,身体柔脆,肌肉软弱,血气剽悍滑利,其刺之徐疾浅深多少,可得同之乎。歧伯答曰:膏梁菽藿之味,何可同也?气滑即出疾,其气涩则出迟,气悍则针小而入浅,气涩则针大而入深,深则欲留,浅则欲疾。以此观之,刺布衣者,深以留之,刺大人者,微以徐之,此皆因气剽悍滑利也。 黄帝曰:形气之逆顺奈何?歧伯曰:形气不足,病气有余,是邪胜也,急泻之;形气有余,病气不足,急补之;形气不足,病气不足,此阴阳气俱不足也,不可刺之,刺之则重不足。重不足则阴阳俱竭,血气皆尽,五脏空虚,筋骨髓枯,老者绝灭,壮者不复矣。形气有余,病气有余,此谓阴阳俱有余也。急泻其邪,调其虚实。故曰:有余者泻之,不足者补之,此之谓也。 故曰:刺不知逆顺,真邪相搏。满而补之,则阴阳四溢,肠胃充郭,肝肺内□,阴阳相错。虚而泻之,则经脉空虚,血气竭枯,肠胃□辟,皮肤薄着,毛腠夭膲,予之死期。 故曰:用针之要,在于知调阴与阳。调阴与阳,精气乃光,合形与气,使神内藏。 故曰:上工平气,中工乱脉,下工绝气危生。 故曰:下工不可不慎也,必审五藏变化之病,五脉之应,经络之实虚,皮之柔粗,而后取之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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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问于歧伯曰:余闻刺法于夫子,夫子之所言,不离于营、卫、血、气、夫十二经脉者,内属于府藏,外络于肢节,夫子乃合之于四海乎?歧伯答曰:人亦有四海、十二经水。经水者,皆注于海;海有东、西、南、北、命曰:″四海″。 黄帝曰:以人应之(四海),奈何?歧伯曰:人有髓海,有血海、有气海、,有水榖之海,凡此四者,以应四海也。 黄帝曰:远乎哉!夫子之合天地四海也,愿闻应之奈何?歧伯答曰:必先明知阴阳、表里、荥输所在,四海定矣! 黄帝曰:定之奈何?歧伯曰:胃者,水榖之海也,其输上在气冲,下至三里;冲脉者,为十二经之海,其输上在于大杼,下出于巨虚之上下廉;膻中者,为气之海,其输上在于柱骨之上下,前在于人迎;脑为髓之海,其输上在于其盖,下在风府。 黄帝曰:凡此四海者,何利?何害?何生?何败?歧伯曰:得顺者生,得逆者败,知调者利,不知调者害。 黄帝曰:四海之逆顺奈何?歧伯曰:气海有余者,气满胸中、悗息、面赤,气海不足,则气少不足以言;血海有余,则常想其身大,怫然不知其所病;血海不足,亦常想身小,狭然不知其所病;水榖之海,有余则腹满;水榖之海,不足则饥,不受榖食;髓海,有余则轻劲,多力自度;髓海不足,则脑转、耳鸣、胫酸、眩冒、目无所见、懈怠、安卧。 黄帝曰:余已闻逆与顺矣!调之奈何?歧伯曰:审守其输,而调其虚实,无犯其害,顺者得复,逆者必败。黄帝曰: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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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问于岐伯曰:余子万民,养百姓而收其租税;余哀其不给而属有疾病。余欲勿使被毒药,无用砭石,欲以微针通其经脉,调其血气,荣其逆顺出入之会。令可传于后世,必明为之法,令终而不灭,久而不绝,易用难忘,为之经纪,异其章,别其表里,为之终始。令各有形,先立针经。愿闻其情。 歧伯答曰:臣请推而次之,令有纲纪,始于一,终于九焉。请言其道!小针之要,易陈而难入。粗守形,上守神。神乎神,客在门。未睹其疾,恶知其原?刺之微,在速迟。粗守关,上守机,机之动,不离其空。空中之机,清静而微。其来不可逢,其往不可追。知机之道者,不可挂以发。不知机道,扣之不发。知其往来,要与之期。粗之闇乎,妙哉,工独有之。往者为逆,来者为顺,明知逆顺,正行无间。迎而夺之,恶得无虚?追而济之,恶得无实?迎之随之,以意和之,针道毕矣。 凡用针者,虚则实之,满则泄之,宛陈则除之,邪胜则虚之。大要曰:徐而疾则实,疾而徐则虚。言实与虚,若有若无。察后与先。若存若亡。为虚与实,若得若失。 虚实之要,九针最妙,补泻之时,以针为之。泻曰,必持内之,放而出之,排阳得针,邪气得泄。按而引针,是谓内温,血不得散,气不得出也。补曰,随之随之,意若妄之。若行若按,如蚊虻止,如留如还,去如弦绝,令左属右,其气故止,外门已闭,中气乃实,必无留血,急取诛之。 持针之道,坚者为宝。正指直刺,无针左右。神在秋亳,属意病者。审视血脉者,刺之无殆。方刺之时,必在悬阳,及与两卫。神属勿去,知病存亡。血脉者在俞横居,视之独澄,切之独坚。 九针之名,各不同形。一曰镵针,长一寸六分;二曰员针,长一寸六分;三曰鍉针,长三寸半;四曰锋针,长一寸六分;五曰铍针,长四寸,广二分半;六曰员利针,长一寸六分;七曰亳(bó)针,长三寸六分;八曰长针,长七寸;九曰大针,长四寸。镵针者,头大末锐,去泻阳气;员针者,针如卵形,揩摩分间,不得伤肌肉者,以泻分气;鍉针者,锋如黍粟之锐,主按脉,勿陷以致其气;锋针者,刃三隅以发痼疾,铍针者,末如剑锋,以取大脓;员利针者,大如厘,且员且锐,中身微大,以取暴气;亳针者,尖如蚊虻喙,静以徐往,微以久留之而养,以取痛痹;长针者,锋利身薄,可以取远痹;大针者,尖如梃,其锋微员,以泻机关之水也。九针毕矣。夫气之在脉也,邪气在上,浊气在中,清气在下。故针陷脉则邪气出,针中脉则浊气出,针太深则邪气反沉、病益。故曰:皮肉筋脉,各有所处。病各有所宜。各不同形,各以任其所宜,无实无虚。损不足而益有余,是谓甚病。病益甚,取五脉者死,取三脉者恇;夺阴者死,夺阳者狂,针害毕矣。 刺之而气不至,无问其数。刺之而气至,乃去之,勿复针。针各有所宜,各不同形,各任其所。为刺之要,气至而有效,效之信,若风之吹云,明乎若见苍天,刺之道毕矣。 黄帝曰:愿闻五脏六腑所出之处。 歧伯曰:五脏五俞,五五二十五俞,六腑六俞,六六三十六俞,经脉十二,络脉十五,凡二十七气,以上下。所出为井,所溜为荥,所注为俞,所行为经,所入为合,二十七气所行,皆在五俞也。 节之交,三百六十五会,知其要者,一言而终,不知其要,流散无穷。所言节者,神气之所游行出入也。非皮肉筋骨也。 观其色,察其目,知其散复。一其形,听其动静,知其邪正,右主推之,左持而御之,气至而去之。 凡将用针,必先诊脉,视气之剧易,乃可以治也。五脏之气,已绝于内,而用针者反实其外,是谓重竭。重竭必死,其死也静。治之者辄反其气,取腋与膺。五脏之气,已绝于外,而用针者反实其内,是谓逆厥。逆厥则必死,其死也躁。治之者反取四末。 刺之害中而不去,则精泄;害中而去,则致气。精泄则病益甚而恇,致气则生为痈疡。 五脏有六腑,六腑有十二原,十二原出于四关,四关主治五脏。五脏有疾,当取之十二原。十二原者,五脏之所以禀三百六十五节之会也。五脏有疾也,应出十二原。十二原各有所出。明知其原,睹其应,而知五脏之害矣。阳中之少阴,肺也,其原出于太渊,太渊二。阳中之太阳,心也,其原出于大陵,大陵二。阴中之少阳,肝也,其原出于太冲,太冲二。阴中之至阴,脾也,其原出于太白,太白二。阴中之太阴,肾也,其原出于太溪,太溪二。膏之原,出于鸠尾,鸠尾一。肓之原,出于脖胦,脖胦一。凡此十二原者,主治五脏六腑之有疾者也。 胀取三阳,飧泄取三阴。 禀,今夫五脏之有疾也,譬犹刺也,犹污也,犹结也,犹闭也。刺虽久犹可拔也,污虽久犹可雪也,结虽久犹可解也,闭虽久犹可决也。或言久疾之不可取者,非其说也。夫善用针者,取其疾也,犹拔刺也,犹雪污也,犹解结也,犹决闭也。疾虽久,犹可毕也。言不可治者,未得其术也。 刺诸热者,如以手探汤;刺寒清者,如人不欲行。阴有阳疾者,取之下陵三里,正往无殆,气下乃止,不下复始也。疾高而内者,取之阴之陵泉;疾高而外者,取之阳之陵泉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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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问于歧伯曰:愿闻人之始生,何气筑为基,何立而为楯,何失而死,何得而生?歧伯曰:以母为基,以父为楯;失神者死,得神者生也。 黄帝曰:何者为神?歧伯曰:血气以和,营卫以通,五脏已成,神气舍心,魂魄毕具,乃成为人。 黄帝曰:人之寿夭各不同,或夭寿,或卒死,或病久,愿闻其道。歧伯曰:五脏坚固,血脉和调,肌肉解利,皮肤致密,营卫之行,不失其常,呼吸微徐,气以度行,六腑化榖,津液布扬,各如其常,故能长久。 黄帝曰:人之寿百岁而死,何以致之?歧伯曰:使道隧以长,基墙高以方,通调营卫,三部三里起,骨高肉满,百岁乃得终。 黄帝曰:其气之盛衰,以至其死,可得闻乎?歧伯曰:人生十岁,五脏始定,血气已通,其气在下,故好走;二十岁,血气始盛肌肉方长,故好趋;三十岁,五脏大定,肌肉坚固,血脉盛满,故好步;四十岁,五脏六腑十二经脉,皆大盛以平定,腠理始疏,荣华颓落,发颇斑白,平盛不摇,故好坐;五十岁,肝气始衰,肝叶始薄,胆汁始减,目始不明;六十岁,心气始衰,若忧悲,血气懈惰,故好卧;七十岁,脾气虚,皮肤枯;八十岁,肺气衰,魄离,故言善误;九十岁,肾气焦,四脏经脉空虚;百岁,五脏皆虚,神气皆去,形骸独居而终矣。 黄帝曰:其不能终寿而死者,何如?歧伯曰:其五脏皆不坚,使道不长,空外以张,喘息暴疾;又卑基墙薄,脉少血,其肉不石,数中风寒,血气虚,脉不通,真邪相攻,乱而相引,故中寿而尽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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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帝曰:余闻天为阳,地为阴;日为阳、月为阴,其合之于人奈何?歧伯曰:腰以上为天,腰以下为地,故天为阳,地为阴。故足之十二经脉以应十二月,月生于水,故在下者为阴;手之十指以应十日,日主火,故在上者为阳。 黄帝曰:合之于脉奈何?歧伯曰:寅者,正月之生阳也,主左足之少阳;未者,六月,主右足之少阳;卯者,二月,主左足之太阳;午者,五月,主右足之太阳;辰者,三月,主左足之阳明;巳者,四月,主右足之阳明,此两阳合于前,故曰阳明;申者,七月之生阴也,主右足之少阴;丑者,十二月,主左足之少阴;酉者,八月,主右足之太阴;子者,十一月,主左足之太阴;戌者,九月,主右足之厥阴;亥者,十月,主左足之厥阴,此两阴交尽,故曰:厥阴。 甲主左手之少阳,已主右手之少阳;乙主左手之太阳,戊主右手之太阳;丙主左手之阳明,丁主右手之阳明,此两火并合,故为阳明;庚主右手之少阴,癸主左手之少阴;辛主右手之太阴,壬主左手之太阴。 故足之阳者,阴中之少阳也;足之阴者,阴中之太阴也;手之阳者,阳中之太阳也;手之阴者,阳中之少阴也。腰以上者为阳,腰以下者为阴。其于五藏也;心为阳中之太阳,肺为阳中之少阴,肝为阴中之少阳,脾为阴中之至阴,肾为阴中之太阴。 黄帝曰:以治奈何?歧伯曰:正月、二月、三月、,人气在左,无刺左足之阳;四月、五月、六月,人气在右,无刺右足之阳;七月、八月、九月,人气在右,无刺右足之阴;十月、十一月、十二月,人气在左,无刺左足之阴。 黄帝曰:五行以东方、甲乙、木、主春;春者苍色,主肝;肝者,足厥阴也;令乃以甲为左手之少阳,不合于数,何也?歧伯曰:此天地之阴阳也,非四时、五行之以次行也;且夫阴阳,有名而无形,故数之可十,离之可百,散之可千,推之可万,此之谓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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