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人

慢笑开元有幸臣,直教天子到蒙尘。 今来看画犹如此,何况亲逢绝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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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犹难活妇人,梨园枉唱《雨霖铃》。 万层剑岭千条峡,忍使官家掩泪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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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曰: 平生作善天加福,若是刚强受祸殃。 舌为柔和终不损,齿因坚硬必遭伤。 杏桃秋到多零落,松柏冬深愈翠苍。 善恶到头终有报,高飞远走也难藏。 话说当下武松对四家邻舍道:“小人因与哥哥报仇雪恨,犯罪正当其理,虽死而不怨。却才甚是惊吓了高邻。小人此一去,存亡未保,死活不知。我哥哥灵床子就今烧化了。家中但有些一应物件,望烦四位高邻与小人变卖些钱来,作随衙用度之资,听候使用。今去县里首告,休要管小人罪重,只替小人从实证一证。”随即取灵牌和纸钱烧化了。楼上有两个箱笼,取下来,打开看了,付与四邻收贮变卖。却押那婆子,提了两颗人头,径投县里来。此时哄动了一个阳谷县,街上看的人不记其数。知县听得人来报了,先自骇然,随即升厅。武松押那王婆在厅前跪下,行凶刀子和两颗人头放在阶下。武松跪在左边,婆子跪在中间,四家邻舍跪在右边。武松怀中取出胡正卿写的口词,从头至尾告说一遍。知县叫那令史先问了王婆口词,一般供说。四家邻舍,指证明白。又唤过何九叔、郓哥,都取了明白供状。唤当该仵作行人,委吏一员,把这一干人押到紫石街检验了妇人身尸,狮子桥下酒楼前检验了西门庆身尸,明白填写尸单格目,回到县里,呈堂立案。知县叫取长枷,且把武松同这婆子枷了,收在监内。一干平人,寄监在门房里。 且说县官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,又想他上京去了这一遭,一心要周全他,又寻思他的好处。便唤该吏商议道:“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,把这人们招状从新做过,改作:‘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,有嫂不容祭祀,因而相争。妇人将灵床推倒。救护亡兄神主,与嫂斗殴,一时杀死。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,前来强护,因而斗殴。互相不伏,扭打至狮子桥边,以致斗杀身死。’”写了招解送文书,把一干人审问相同,读款状与武松听了。写一道申解公文,将这一干人犯解本管东平府,申请发落。这阳谷县虽然是个小县分,倒有仗义的人。有那上户之家都资助武松银两,也有送酒食钱米与武松的。武松到下处,将行李寄顿土兵收了,将了十二三两银子,与了郓哥的老爹。武松管下的土兵,大半相送酒肉不迭。当下县吏领了公文,抱着文卷并何九叔的银子、骨殖、招词、刀仗,带了一干人犯上路。望东平府来。众人到得府前,看的人哄动了衙门口。且说府尹陈文昭,听得报来,随即升厅。那官人但见: 平生正直,禀性贤明。幼年向雪案攻书,长成向金銮对策。常怀忠孝之心,每行仁慈之念。户口增,钱粮办,黎民称德满街衢;词讼减,盗贼休,父老赞歌喧市井。攀辕截镫,名标青史播千年;勒石镌碑,声振黄堂传万古。慷慨文章欺李杜,贤良方正胜龚黄。 且说东平府府尹陈文昭,已知这件事了。便叫押过这一干人犯,就当厅先把阳谷县申文看了,又把各人供状招款看过,将这一干人一一审录一遍。把赃物并行凶刀仗封了,发与库子,收领上库。将武松的长枷换了一面轻罪枷枷了,下在牢里。把这婆子换一面重囚枷钉了,禁在提事都监死囚牢里收了。唤过县吏,领了回文,发落何九叔、郓哥、四家邻舍:“这六人且带回县去,宁家听候;本主西门庆妻子,留在本府羁管听候。等朝廷明降,方始结断。”那何九叔、郓哥、四家邻舍,县吏领了,自回本县去了。武松下在牢里,自有几个土兵送饭。西门庆妻子,羁管在里正人家。 且说陈府尹哀怜武松是个有义的烈汉,如常差人看觑他,因此节级牢子都不要他一文钱,倒把酒食与他吃。陈府尹把这招稿卷宗都改得轻了,申去省院详审议罪;却使个心腹人,赍了一封紧要密书,星夜投京师来替他干办。那刑部官多有和陈文昭好的,把这件事直禀过了省院官,议下罪犯:“据王婆生情造意,哄诱通奸,立主谋故武大性命,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;又令本妇赶逐武松,不容祭祀亲兄,以致杀伤人命:唆令男女故失人伦,拟合凌迟处死。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,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,亦则自首,难以释免:脊杖四十,刺配二千里外。奸夫淫妇虽该重罪,已死勿论。其余一干人犯释放宁家。文书到日,即便施行。”东平府尹陈文昭看了来文,随即行移,拘到何九叔、郓哥并四家邻舍和西门庆妻小,一干人等都到厅前听断。牢中取出武松,读了朝廷明降,开了长枷,脊杖四十。上下公人都看觑他,止有五七下着肉。取一面七斤半铁叶团头护身枷钉了,脸上免不得刺了两行金印,迭配孟州牢城。其余一干众人,省谕发落,各放宁家。大牢里取出王婆,当厅听命。读了朝廷明降,写了犯由牌,画了伏状,便把这婆子推上木驴,四道长钉,三条绑索,东平府尹判了一个剐字,拥出长街。两声破鼓响,一棒碎锣鸣,犯由前引,混棍后催,两把尖刀举,一朵纸花摇,带去东平府市心里,吃了一剐。 话里只说武松带上行枷,看剐了王婆。有那原旧的上邻姚二郎,将变卖家私什物的银两交付与武松收受,作别处自回去了。当厅押了文帖,着两个防送公人领了,解赴孟州交割。府尹发落已了。只说武松自与两个防送公人上路。有那原跟的土兵付与了行李,亦回本县去了。武松自和两个公人离了东平府,迤逦取路投孟州来。那两个公人知道武松是个好汉,一路只是小心去伏待他,不敢轻慢他些个。武松见两个小心,也不和他计较,包裹内有的是金银,但过村坊铺店,便买酒买肉,和他两个公人吃。 话休絮繁。武松自从三月初头杀了人,坐了两个月监房,如今来到孟州路上,正是六月前后,炎炎火日当天,烁石流金之际,只得赶早凉而行。约莫也行了二十余日,来到一条大路,三个人已到岭上,却是巳牌时分。武松道:“两个公人,你们且休坐了,赶下岭去,寻买些酒肉吃。”两个公人道:“也说得是。”三个人奔过岭来,只一望时,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早屋,傍着溪边,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。武松见了,把手指道:“兀那里不有个酒店!离这岭下只有三五里路,那大树边厢便是酒店。”两个公人道:“我们今早吃饭时五更,走了这许多路。如今端的有些肚饥。真个快走,快走!”三个人奔下岭来,山冈边见个樵夫,挑一担柴过来。武松叫道:“汉子,借问你,此去孟州还有多少路?”樵夫道:“只有一里便是。”武松道:“这里地名叫做甚么去处?”樵夫道:“这岭是孟州道。岭前面大树林边,便是有名的十字坡。”武松问了,自和两个公人一直奔到十字坡边看时,为头一株大树,四五个人抱不交,上面都是枯藤缠着。看看抹过大树边,早望见一个酒店,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,露出绿纱衫儿来,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,鬓边插着些野花。见武松同两个公人来到门前,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。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,搽一脸胭脂铅粉,敞开胸脯,露出桃红纱主腰,上面一色金钮。见那妇人如何? 眉横杀气,眼露凶光。辘轴般蠢坌腰肢,棒槌似桑皮手脚。厚铺着一层腻粉,遮掩顽皮;浓搽就两晕胭脂,直侵乱发。红裙内斑斓裹肚,黄发边皎洁金钗。钏镯牢笼魔女臂,红衫照映夜叉精。 当时那妇人倚门迎接,说道:“客官,歇脚了去。本家有好酒好肉,要点心时,好大馒头。”两个公人和武松入来,那妇人慌忙便道万福。三个人入到里面,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,两个公人倚了棍棒,解下那缠袋,上下肩坐了。武松先把脊背上包裹解下来,放在桌子上。解了腰间搭膊,脱下布衫。两个公人道:“这里又没人看见,我们担些利害,且与你除了这枷,快活吃两碗酒。”便与武松揭了封皮,除下枷来放在桌子底下。都脱了上半截衣裳,搭在一边窗槛上。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:“客官,打多少酒?”武松道:“不要问多少,只顾荡来。肉便切三五斤来,一发算钱还你。”那妇人道:“也有好大馒头。”武松道:“也把二三十个来做点心。”那妇人嘻嘻地笑着,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,放下三只大碗,三双箸,切出两盘肉来。一连筛了四五巡酒,去灶上取一笼馒头来放在桌子上。两个公人拿起来便吃。 武松取一个拍开看了,叫道:“酒家,这馒头是人肉的?是狗肉的?”那妇人嘻嘻笑道:“客官休要取笑。清平世界,荡荡乾坤,那里有人肉的馒头,狗肉的滋味?自来我家馒头,积祖是黄牛的。”武松道:“我从来走江湖上,多听得人说道:‘大树十字坡,客人谁敢那里过?肥的切做馒头馅,瘦的却把去填河。’”那妇人道:“客官那得这话!这是你自捏出来的。”武松道:“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,一象人小便处的毛一般,以此疑忌。”武松又问道:“娘子,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?”那妇人道:“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。”武松道:“恁地时,你独自一个须冷落。”那妇人笑着寻思道:“这贼配军却不是作死,倒来戏弄老娘!正是灯蛾扑火,惹焰烧身。不是我来寻你。我且先对付寻厮!”这妇人便道:“客官,休要取笑。再吃几碗了,去后面树下乘凉。要歇,便在我这家安歇不妨。”武松听了这话,自家肚里寻思道:“这妇人不怀好意了,你看我且先耍他!”武松又道:“大娘子,你家这酒好生淡薄,别有甚好的,请我们吃几碗。”那妇人道:“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,只是浑些。”武松道:“最好,越浑越好吃。”那妇人心里暗喜,便去里面托出一旋浑色酒来。武松看了道:“这个正是好生酒,只宜热吃最好。”那妇人道:“还是这位客官省得。我荡来你尝看。”妇人自忖道:“这个贼配军正是该死。倒要热吃,这药却是发作得快。那厮当是我手里行货!”荡得热了,把将过来筛做三碗,便道:“客官,试尝这酒。”两个公人那里忍得饥渴,只顾拿起来吃了。武松便道:“大娘子,我从来吃不得寡酒,你再切些肉来与我过口。”张得那妇人转身入去,却把这酒泼在僻暗处,口中虚把舌头来咂道:“好酒!还是这酒冲得人动!” 那妇人那曾去切肉,只虚转一遭,便出来拍手叫道:“倒也,倒也!”那两个公人只见天旋地转,强禁了口,望后扑地便倒。武松也把眼来虚闭紧了,扑地仰倒在凳边。那妇人笑道:“着了!由你奸似鬼,吃了老娘的洗脚水。”便叫:“小二,小三,快出来!”只见里面跳出两个蠢汉来,先把两个公人扛了进去。这妇人后来,桌上提了武松的包裹并公人的缠袋,捏一捏看,约莫里面是些金银。那妇人欢喜道:“今日得这三头行货,倒有好两日馒头卖。又得这若干东西。”把包裹缠袋提了入去,却出来看。这两个汉子扛抬武松,那里扛得动,直挺挺在地下,却似有千百斤重的。那妇人看了,见这两个蠢汉拖扯不动,喝在一边,说道:“你这鸟男女,只会吃饭吃酒,全没些用,直要老娘亲自动手!这个鸟大汉却也会戏弄老娘,这等肥胖,好做黄牛肉卖。那两个瘦蛮子,只好做水牛肉卖。扛进去先开剥这厮。”那妇人一头说,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,解下了红绢裙子,赤膊着便来把武松轻轻提将起来。武松就势抱住那妇人,把两只手一拘,拘将拢来,当胸前搂住。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,压在妇人身上。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。那两个汉子急待向前,被武松大喝一声,惊得呆了。那妇人被按压在地上,只叫道:“好汉饶我!”那里敢挣扎。只见门前一人挑一担柴歇在门首,望见武松按倒那妇人在地上,那人大踏步跑将进来叫道:“好汉息怒!且饶恕了,小人自有话说。” 武松跳将起来,把左脚踏住妇人,提着双拳,看那人时,头带青纱凹面巾,身穿白布衫,下面腿絣护膝,八搭麻鞋,腰系着缠袋;生得三拳骨叉脸儿,微有几根髭髯,年近三十五六。看着武松,叉手不离方寸,说道:“愿闻好汉大名。”武松道:“我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都头武松的便是。”那人道:“莫不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?”武松回道:“然也。”那人纳头便拜道:“闻名久矣,今日幸得拜识。”武松道:“你莫非是这妇人的丈夫?”那人道:“是。小人的浑家有眼不识泰山,不知怎地触犯了都头?可看小人薄面,望乞恕罪。”正是: 自古嗔拳输笑面,从来礼数服奸邪。 只因义勇真男子,降伏凶顽母夜叉。 武松见他如此小心,慌忙放起妇人来,便问:“我看你夫妻两个也不是等闲的人,愿求姓名。”那人便叫妇人穿了衣裳,快近前来拜了都头。武松道:“却才冲撞阿嫂,休怪。”那妇人便道:“有眼不识好人,一时不是,望伯伯恕罪。且请去里面坐地。”武松又问道:“你夫妻二位高姓大名?如何知我姓名?”那人道:“小人姓张名青,原是此间光明寺种菜园子。为因一时间争些小事,性起把这光明寺僧行杀了,放把火烧做白地。后来也没对头,官司也不来问,小人只此大树坡下剪径。忽一日,有个老儿挑担子过来。小人欺负他老,抢出去和他厮并。斗了二十余合,被那老儿一匾担打翻。原来那老儿年纪小时专一剪径,因见小人手脚活便,带小人归去到城里,教了许多本事,又把这个女儿招赘小人做了女婿。城里怎地住得?只得依旧来此间盖些草屋,卖酒为生。实是只等客商过往,有那入眼的,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,便死。将大块好肉,切做黄牛肉卖,零碎小肉,做馅子包馒头。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,如此度日。小人因好结识江湖上好汉,人都叫小人做菜园子张青。俺这浑家姓孙,全学得他父亲本事,人都唤他做母夜叉孙二娘。他父亲殁了三四年,江湖上前辈绿林中有名,他的父亲唤做山夜叉孙元。小人却才回来,听得浑家叫唤,谁想得遇都头!小人多曾分付浑家道:‘三等人不可坏他:第一是云游僧道,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,又是出家的人。’则恁地,也争些儿坏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。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,姓鲁名达,为因三拳打死了一个镇关西,逃走上五台山落发为僧。因他脊梁上有花绣,江湖上都呼他做花和尚鲁智深。使一条浑铁禅杖,重六十来斤。也从这里经过。浑家见他生得肥胖,酒里下了些蒙汗药,扛入在作坊里,正要动手开剥。小人恰好归来,见他那条禅杖非俗,却慌忙把解药救起来,结拜为兄。打听得他近日占了二龙山宝珠寺,和一个甚么青面兽杨志霸在那方落草。小人几番收得他相招的书信,只是不能勾去。”武松道:“这两个,我也在江湖上多闻他名。”张青道:“只可惜了一个头陀,长七八尺,一条大汉,也把来麻坏了,小人归得迟了些个,已把他卸下四足。如今只留得一个箍头的铁戒尺,一领皂直裰,一张度牒在此。别的都不打紧,有两件物最难得:一件是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,一件是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。想这头陀也自杀人不少,直到如今,那刀要便半夜里啸响。小人只恨道不曾救得这个人,心里常常怀念他。又分付浑家道:‘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,他们是冲州撞府,逢场作戏,陪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物。若还结果了他,那厮们你我相传,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。’又分付浑家道:‘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,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,切不可坏他。’不想浑家不依小人的言语,今日又冲撞了都头。幸喜小人归得早些。却是如何了起这片心?”母夜叉孙二娘道:“本是不肯下手,一者见伯伯包裹沉重,二乃怪伯伯说起风话,因此一时起意。”武松道:“我是斩头沥血的人,何肯戏弄良人?我见阿嫂瞧得我包裹紧,先疑忌了,因此特地说些风话,漏你下手。那碗酒我已泼了,假做中毒。你果然来提我,一时拿住。甚是冲撞了嫂子,休怪!”张青大笑起来,便请武松直到后面客席里坐定。武松道:“兄长,若是恁地,你且放出那两个公人则个。”张青便引武松到人肉作坊里看时,见壁上绷着几张人皮,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。见那两个公人一颠一倒,挺着在剥人凳上。武松道:“大哥,你且救起他两个来。”张青道:“请问都头,今得何罪?配到何处去?”武松把杀西门庆并嫂的缘由一一说了一遍。张青夫妻两个称赞不已,便对武松说道:“小人有句话说,未知都头如何?”武松道:“大哥,但说不妨。” 张青不慌不忙,对武松说出那几句话来,有分教:武松大闹了孟州城,哄动了安平寨。倚八九分美酒神威,仗千百斤英雄气力。直教打翻拽象拖牛汉,攧倒擒龙捉虎人。毕竟张青对武松说出甚言语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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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国乃为累,万古悲公子。 世上无神仙,英雄如是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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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饮醇酒,又近妇人,到得此间,早已生还无可望; 便作好官,兼爱百姓,留些空子,纵教死去不能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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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里溪桥独树春,客来惊起晓妆匀。 试从意外看风味,方信留侯似妇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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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祜乘危乃并孙,杨坚非解自蚕陈。 长江不是无天堑,只为江南多妇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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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争插白杨毛,柏叶双簪出鬓高。 齐上野坟还较射,妇人偏解中秋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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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丧礼。死于适室,幠用敛衾。复者一人以爵弁服,簪裳于衣,左何之,扱领于带;升自前东荣、中屋,北面招以衣,曰:“皋某复!”三,降衣于前。受用箧,升自阼阶,以衣尸。复者降自后西荣。 楔齿用角柶。缀足用燕几。奠脯醢、醴酒。升自阼阶,奠于尸东。帷堂。 乃赴于君。主人西阶东,南面,命赴者,拜送。有宾,则拜之。入,坐于床东。众主人在其后,西面。妇人侠床,东面。亲者在室。众妇人户外北面,众兄弟堂下北面。 君使人吊。彻帷。主人迎于寝门外,见宾不哭,先入,门右北面。吊者入,升自西阶,东面。主人进中庭,吊者致命。主人哭,拜稽颡,成踊。宾出,主人拜送于外门外。 君使人襚。彻帷。主人如初。襚者左执领,右执要,入,升致命。主人拜如初。襚者入衣尸,出。主人拜送如初。唯君命,出,升降自西阶。遂拜宾,有大夫则特拜之。即位于西阶下,东面,不踊。大夫虽不辞,入也。亲若襚,不将命,以即陈。庶兄弟襚,使人以将命于室,主人拜于位,委衣于尸东床上。朋友襚,亲以进,主人拜,委衣如初,退,哭,不踊。彻衣者,执衣如襚,以适房。 为铭,各以其物。亡,则以缁长半幅,末长终幅,广三寸。书铭于末,曰:“某氏某之柩。”竹杠长三尺,置于宇西阶上。 甸人掘坎于阶间,少西。为垼于西墙下,东乡。新盆,槃,瓶,废敦,重鬲,皆濯,造于西阶下。 陈袭事于房中,西领,南上,不綪。明衣裳,用布。笄用桑,长四寸,紌中。布巾,环幅,不凿。掩,练帛广终幅,长五尺,析其末。瑱,用白纩。幎目,用缁,方尺二寸,里,著,组系。握手,用玄,纁里,长尺二寸,广五寸,牢中旁寸,著,组系。决,用正王棘,若檡棘,组系,纩极二。冒,缁质,长与手齐,杀,掩足。爵弁服、纯衣、皮弁服、褖衣、缁带、韎韐、竹笏。夏葛屦,冬白屦,皆繶缁絇纯,组綦系于踵。庶襚继陈,不用。 贝三,实于笄。稻米一豆,实于筐。沐巾一,浴巾二,皆用谷,于。栉,于箪。浴衣,于箧。皆馔于西序下,南上。管人汲,不说繘,屈之。祝淅米于堂,南面,用盆。管人尽阶,不升堂,受潘,煮于垼,用重鬲。祝盛米于敦,奠于贝北。士有冰,用夷槃可也。外御受沐入。主人皆出,户外北面。乃沐,栉,挋用巾,浴,用巾,挋用浴衣。渜濯弃于坎。蚤,揃如他日。用组,扱笄,设明衣裳。主人入,即位。 商祝袭祭服,褖衣次。主人出,南面,左袒,扱诸面之右,盥于盆上,洗贝,执以入。宰洗柶,建于米,执以従。商祝执巾従入,当牖北面,彻枕,设巾,彻楔,受贝,奠于尸西。主人由足西,床上坐,东面。祝又受米,奠于贝北。宰従立于床西,在右。主人在扱米,实于右,三,实一贝。左、中亦如之。又实米,唯盈。主人袭,反位。 商祝掩,瑱,设幎目,乃屦,綦结于跗,连絇。乃袭,三称。明衣不在算。设韐、带,搢笏。设决,丽于腕,自饭持之,设握,乃连腕。设冒,櫜之,幠用衾。巾、柶、鬊、蚤埋于坎。 重木,刊凿之。甸人置重于中庭,三分庭,一在南。夏祝鬻余饭,用二鬲于西墙下。幂用疏布,久之,系用靲,县于重,幂用苇席,北面,左衽,带用靲,贺之,结于后。祝取铭置于重。厥明,陈衣于房,南领,西上,綪,绞横三缩一,广终幅,析其末。缁衾,赪里,无紞。祭服次,散衣次,凡十有九称,陈衣继之,不必尽用。 馔于东堂下,脯醢醴酒。幂奠用功布,实于箪,在馔东。设盆盥于馔东,有巾。 苴绖,大鬲,下本在左,要绖小焉;散带垂,长三尺。牡麻绖,右本在上,亦散带垂。皆馔于东方。妇人之带,牡麻结本,在房。 床第,夷衾,馔于西坫南。西方盥,如东方。 陈一鼎于寝门外,当东塾,少南,西面。其实特豚,四鬄,去蹄,两胉,脊、肺。设扃鼏,鼏西末。素俎在鼎西,西顺,覆匕,东柄。士盥,二人以并,东面立于西阶下。布席于户内,下莞上簟。商祝布绞衾、散衣、祭服。祭服不倒,美者在中。士举迁尸,反位。设床第于两楹之间,衽如初,有枕。卒敛,彻帷。主人西面冯尸,踊无算;主妇东面冯,亦如之。主人髺发,袒,众主人免于房。妇人髽于室。士举,男女奉尸,侇于堂,幠无夷衾。男女如室位,踊无算。主人出于足,降自西阶。众主人东即位。妇人阼阶上西面。主人拜宾,大夫特拜,士旅之,即位踊,袭绖于序东,复位。 乃奠。举者盥,右执匕,却之,左执俎,横摄之,入,阼阶前西面错,错俎北面。右人左执匕,抽扃予左手,兼执之,取鼏,委于鼎北,加扃,不坐。乃朼,载。载两髀于两端,两肩亚,两白亚,脊、肺在于中,皆覆。进柢,执而俟。夏祝及执事盥,执醴先,酒、脯、醢、俎従,升自阼阶。丈夫踊。甸人彻鼎,巾待于阼阶下。奠于尸东,执醴酒,北面西上。豆错,俎错于豆东。立于俎北,西上。醴酒错于豆南。祝受巾,巾之,由足降自西阶。妇人踊。奠者由重南,东。丈夫踊。宾出,主人拜送于门外。 乃代哭,不以官。 有襚者,则将命,摈者出请,入告。主人待于位。摈者出,告须,以宾入。宾入中庭,北面致命。主人拜稽颡。宾升自西阶,出于足,西面委衣如于室礼,降,出。主人出,拜送。朋友亲襚,如初仪,西阶东,北面哭,踊三,降,主人不踊。襚者以褶,则必有裳,执衣如初。彻衣者亦如之,升,降自西阶,以东。宵,为燎于中庭。厥明,灭燎。陈衣于房,南领,西上,綪。绞紟,衾二。君襚,祭服,散衣,庶襚,凡三十称,紟不在算。不必尽用。东方之馔,两瓦甒,其实醴酒,角觯,木柶;毼豆两,其实葵菹芋、蠃醢,两笾,无縢,布巾,其实栗,不择,脯四脡。奠席在馔北,敛席在其东。掘肂见衽。棺入,主人不哭。升棺用轴,盖在下。熬黍稷各二筐,有鱼腊,馔于西坫南。陈三鼎于门外,北上。豚合升,鱼鱄鲋九,腊左胖,髀不升,其他皆如初。烛俟于馔东。 祝、彻、盥于门外,入,升自阼阶,丈夫踊。祝彻巾,授执事者以待。彻馔,先取醴酒,北面。其余取先设者,出于足,降自西阶,妇人踊。设于序西南,当西荣,如设于堂。醴酒位如初,执事豆北,南面东上。乃适馔。 帷堂。妇人尸西东面。主人及亲者升自西阶,出于足,西面袒。士盥位如初。布席如初。商祝布绞、紟、衾、衣,美者在外,君襚不倒。有大夫,则告。士举迁尸,复位。主人踊无算。卒敛,彻帷。主人冯如初,主妇亦如之。 主人奉尸敛于棺,踊如初,乃盖。主人降,拜大夫之后至者,北面视肂。众主人复位。妇人东复位。设熬,旁一筐,乃涂。踊无算。卒涂,祝取铭置于聿。主人复闪位,踊,袭。 乃奠。烛升自阼阶,祝执巾,席従,设于奥,东面。祝反降,及执事执馔。士盥,举鼎入,西面北上,如初。载,鱼左首,进鬐,三列,腊进柢。祝执醴如初,酒、豆、笾、俎従,升自阼阶,丈夫踊。甸人彻鼎。奠由楹内入于室。醴酒北面。设豆,右菹,菹南栗,栗东脯。豚当豆。鱼次腊特于俎北,醴酒在笾南。巾如初。既错者出,立于户西,西上。祝后,阖户,先由楹西,降自西阶,妇人踊。奠者由重南东,丈夫踊。 宾出,妇人踊,主人拜送于门外,入,及兄弟北面哭殡。兄弟出,主人拜送于门外。众主人出门,哭止,皆西面于东方。阖门。主人揖,就次。 君若有赐焉,则视敛。既布衣,君至,主人出迎于外门外,见马首,不哭,还,入门右,北面,及众主人袒。巫止于庙门外,祝代之。小臣二人执戈先,二人后。君释采,入门,主人辟。君升自阼阶,西乡。祝负墉,南面,主人中庭。君哭。主人哭,拜稽颡,成踊,出。君命反行事,主人复位。君升主人,主人西楹东,北面。升公卿大夫,继主人,东上。乃敛。卒,公卿大夫逆降,复位。主人降,出。君反主人,主人中庭。君坐抚,当心。主人拜稽颡,成踊,出。君反之,复初位。众主人辟于东壁,南面。君降,西乡,命主人冯尸。主人升自西阶,由足,西面冯尸,不当君所,踊。主妇东面冯,亦如之。奉尸敛于棺,乃盖,主人降,出。君反之,入门左,视涂。君升即位,众主人复位,卒涂,主人出,君命之反奠。入门右,乃奠,升自西阶。君要节而踊,主人従踊。卒奠,主人出,哭者止。君出门,庙中哭。主人不哭,辟。君式之。贰车毕乘,主人哭,拜送。袭,入即位,众主人袭,拜大夫之后至者,成踊。宾出,主人拜送。 三日,成服,杖,拜君命及众宾。不拜棺中之赐。朝夕哭,不辟子卯。妇人即位于堂,南上,哭。丈夫即位于门外,西面北上;外兄弟在其南,南上;宾继之,北上。门东,北面西上;门西,北面东上;西方,东面北上。主人即位,辟门。妇人拊心,不哭。主人拜宾,旁三,右还,入门,哭。妇人踊。主人堂下,直东序,西面。兄弟皆即位,如外位。卿大夫在主人之南。诸公门东,少进。他国之异爵者门西,少进。敌,则先拜他国之宾。凡异爵者,拜诸其位。彻者盥于门外,烛先入,升自阼阶。丈夫踊。祝取醴,北面;取酒,立于其东;取豆、笾、俎,南面西上。祝先出,酒、豆、笾、俎序従,降自西阶。妇人踊。设于序西南,直西荣。醴酒北面西上,豆西面,错。立于豆北,南面。笾、俎既错,立于执豆之西,东上。酒错,复位,醴错于西,遂先,由主人之北适馔。乃奠,醴、酒、脯、醢升。丈夫踊,入。如初设,不巾。错者出,立于户西,西上。灭烛,出。祝阖门,先降自西阶。妇人踊。奠者由重南,东。丈夫踊。宾出,妇人踊,主人拜送。众主人出,妇人踊。出门,哭止。皆复位。阖门。主人卒拜送宾,揖众主人,乃就次。朔月,奠用特豚、鱼腊,陈三鼎如初。东方之馔亦如之。无笾,有黍稷。用瓦敦,有盖,当笾位。主人拜宾,如朝夕哭。卒彻,举鼎入,升,皆如初奠之仪。卒朼,释匕于鼎,俎行。朼者逆出,甸人彻鼎。其序,醴酒、菹醢、黍稷、俎。其设于室、豆错,俎错,腊特,黍稷当笾位。敦启会,却诸其南。醴酒位如初。祝与执豆者巾,乃出。主人要节而踊,皆如朝夕哭之仪。月半不殷奠。有荐新,如朔奠。彻朔奠,先取醴酒,其余取先设者。敦启会,面足。序出,如入。其设于外,如于室。 筮宅,冢人营之。掘四隅,外其壤。掘中,南其壤。既朝哭,主人皆往,兆南北面,免绖。命筮者在主人之右。筮者东面,抽上韇,兼执之,南面受命。命曰:“哀子某,为其父某甫筮宅。度兹幽宅,兆基无有后艰?”筮人许诺,不述命,右还,北面,指中封而筮。卦者在左。卒筮,执卦以示命筮者。命筮者受视,反之,东面。旅占,卒,进告于命筮者与主人:“占之曰従。”主人绖,哭,不踊。若不従,筮择如初仪。归,殡前北面哭,不踊。 既井椁,主人西面拜工,左还椁,反位,哭,不踊。妇人哭于堂。献材于殡门外,西面北上,綪。主人遍视之,如哭椁。献素、献成亦如之。 卜日,既朝哭,皆复外位。卜人先奠龟于西塾上,南首,有席。楚焞置于燋,在龟东。族长莅卜,及宗人吉服立于门西,东面南上。占者三人在其南,北上。卜人及执燋、席者在塾西。阖东扉,主妇立于其内。席于闑西阈外。宗人告事具。主人北面,免绖,左拥之。莅卜即位于门东,西面。卜人抱龟燋,先奠龟,西首,燋在北。宗人受卜人龟,示高。莅卜受视,反之。宗人还,少退,受命。命曰:“哀子某,来日某,卜葬其父某甫。考降,无有近悔?”许诺,不述命;还即席,西面坐;命龟,兴;授卜人龟,负东扉。卜人坐,作龟,兴。宗人受龟,示莅卜。莅卜受视,反之。宗人退,东面。乃旅占,卒,不释龟,告于莅卜与主人:“占曰某日従。”授卜人龟。告于主妇,主妇哭。告于异爵者。使人告于众宾。卜人彻龟。宗人告事毕。主人绖,入,哭,如筮宅。宾出,拜送,若不従,卜择如初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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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峡蛮溪上,千山楚俗兼。 妇人樵入市,官井货专盐。 魑魅或为患,猕猴常可嫌。 君能厚风化,男子使腰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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