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宵曲宴通兰房,亭亭玉树生夜光。
绣幕遮风银烛定,纷纷妓乐俱成行。
中有燕姬善楚舞,当场可以掌中举。
翩跹喜曳鲛人绡,柔弱才胜翡翠羽。
应节依歌不自持,疾徐宛转能擅奇。
明珠盘里相错落,惊鸿天外来差池。
徊翔素腕飞香雪,虚空屡顿凌波袜。
五尺芙渠摇绿波,一片轻云荡明月。
颦容慢睇如有情,步摇条脱断续鸣。
公子歌谣惟燕燕,佳人名字只卿卿。
舞罢低回整金凤,矜娇顾影嫌钗重。
羞称十五嫁王昌,登墙三载曾窥宋。
漫将长袖拂芳尘,自是行云行雨身。
恍惚高唐梦中见,敢云平视甄夫人。
观舞篇,明代,张元凯,春宵曲宴通兰房,亭亭玉树生夜光。 绣幕遮风银烛定,纷纷妓乐俱成行。 中有燕姬善楚舞,当场可以掌中举。 翩跹喜曳鲛人绡,柔弱才胜翡翠羽。 应节依歌不自持,疾徐宛转能擅奇。 明珠盘里相错落,惊鸿天外来差池。 徊翔素腕飞香雪,虚空屡顿凌波袜。 五尺芙渠摇绿波,一片轻云荡明月。 颦容慢睇如有情,步摇条脱断续鸣。 公子歌谣惟燕燕,佳人名字只卿卿。 舞罢低回整金凤,矜娇顾影嫌钗重。 羞称十五嫁王昌,登墙三载曾窥宋。 漫将长袖拂芳尘,自是行云行雨身。 恍惚高唐梦中见,敢云平视甄夫人。
明苏州吴县人,字左虞。少习《毛诗》。以世职为苏州卫指挥,督运漕粮北上,有功不得叙,自免归。悒悒不得志,以酒自放,酒酣谈天下事,慷慨风发。工诗,有《伐檀斋集》。...
传习录 · 卷上 · 门人薛侃录 · 十七。明代。王守仁。子仁问:“‘学而时习之,不亦说乎?’先儒以学为效先觉之所为,如何?” 先生曰:“学是学去人欲、存天理。从事于去人欲、存天理,则自正诸先觉,考诸古训,自下许多问辨思索、存省克治工夫,然不过欲去此心之人欲,存吾心之天理耳。若曰‘效先觉之所为’,则只说得学中一件事,亦似专求诸外了。‘时习’者,‘坐如尸’,非专习坐也,坐时习此心也;‘立如斋’,非专习立也,立时习此心也。‘说’是‘理义之说我心’之‘说’。人心本自说理义,如目本说色,耳本说声,惟为人欲所蔽所累,始有不说。今人欲日去,则理义日洽浃,安得不说?”
传习录 · 卷上 · 门人薛侃录 · 二十一。明代。王守仁。“栽树的人必须培养树根,修德的人必须修养心性。欲树之长,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;欲德之盛,必于始学时去夫外好。如外好诗文,则精神日渐漏泄在诗文上去;凡百外好皆然。” 又曰:“我此论学,是无中生有的工夫。诸公须要信得及,只是立志。学者一念为善之志,如树之种,但勿助勿忘,只管培植将去,自然日夜滋长,生气日完,枝叶日茂。树初生时,便抽繁枝,亦须刊落,然后根干能大;初学时亦然,故立志贵专一。”
传习录 · 卷上 · 门人薛侃录 · 十九。明代。王守仁。黄诚甫问“汝与回也,孰愈”章。 先生曰:“子贡多学而识,在闻见上用功,颜子在心地上用功,故圣人问以启之。而子贡所对又只在知见上。故圣人叹惜之,非许之也。”
传习录 · 卷上 · 门人薛侃录 · 二十八。明代。王守仁。萧惠问:“己私难克,奈何?” 先生曰:“将汝己私来,替汝克。”先生曰:“人须有为己之心,方能克己;能克己,方能成己。” 萧惠曰:“惠亦颇有为己之心,不知缘何不能克己?” 先生曰:“且说汝有为己之心是如何?” 惠良久曰:“惠亦一心要做好人,便自谓颇有为己之心。今思之,看来亦只是为得个躯壳的己,不曾为个真己。” 先生曰:“真己何曾离着躯壳?恐汝连那躯壳的己也不曾为。且道汝所谓躯壳的己,岂不是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?” 惠曰:“正是为此;目便要色,耳便要声,口便要味,四肢便要逸乐,所以不能克。” 先生曰:“美色令人目盲,美声令人耳聋,美味令人口爽,驰骋田猎令人发狂,这都是害汝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的,岂得是为汝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!若为着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时,便须思量耳如何听,目如何视,口如何言,四肢如何动?必须非礼勿视、听、言、动,方才成得个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,这个才是为着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。汝今终日向外驰求,为名、为利,这都是为着躯壳外面的物事。汝若为着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,要非礼勿视、听、言、动时,岂是汝之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自能勿视、听、言、动?须由汝心。这视、听、言、动皆是汝心。汝心之视,发窍于目;汝心之听,发窍于耳;汝心之言,发窍于口;汝心之动,发窍于四肢。若无汝心,便无耳、目、口、鼻。所谓汝心,亦不专是那一团血肉。若是那一团血肉,如今已死的人,那一团血肉还在,缘何不能视、听、言、动?所谓汝心,却是那能视、听、言、动的,这个便是性,便是天理。有这个性,才能生。这性之生理,便谓之仁。这性之生理发在目,便会视,发在耳,便会听,发在口,便会言,发在四肢,便会动,都只是那天理发生。以其主宰一身,故谓之心。这心之本体,原只是个天理,原无非礼。这个便是汝之真己,这个真己是躯壳的主宰。若无真己,便无躯壳。真是有之即生,无之即死。汝若真为那个躯壳的己,必须用着这个真己,便须常常保守着这个真己的本体,戒慎不睹,恐惧不闻,唯恐亏损了他一些。才有一毫非礼萌动,便如刀割,如针刺,忍耐不过,必须去了刀,拔了针。这才是有为己之心,方能克己。汝今正是认贼做子,缘何却说有为己之心不能克己?”
传习录 · 卷上 · 门人薛侃录 · 三十五。明代。王守仁。蔡希渊问:“文公《大学》新本,先‘格致’而后‘诚意’工夫,似与首章次第相合。若如先生从旧本之说,即‘诚意’反在‘格致’之前,于此尚未释然。” 先生曰:“《大学》工夫即是‘明明德’。‘明明德’只是个‘诚意’。‘诚意’的工夫只是‘格物’‘致知’。若以‘诚意’为主,去用‘格物’‘致知’的工夫,即工夫始有下落。即为善去恶,无非是‘诚意’的事。如新本先去穷格事物之理,即茫茫荡荡,都无着落处,须用添个‘敬’字,方才牵扯得向身心上来,然终是没根原。若须用添个‘敬’字,缘何孔门倒将一个最紧要的字落了,直待千余年后要人来补出?正谓以‘诚意’为主,即不须添‘敬’字。所以提出个‘诚意’来说,正是学问的大头脑处。于此不察,真所谓‘毫厘之差,千里之谬’。大抵《中庸》工夫只是‘诚身’,‘诚身’之极便是‘至诚’;《大学》工夫只是‘诚意’,‘诚意’之极便是‘至善’。工夫总是一般。今说这里补个‘敬’字,那里补个‘诚’字,未免画蛇添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