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寅闰五月,二十日巳刻。
大风西北至,窗户震相击。
我时病在床,强起视天色。
妖云满空飞,怪雾四山幂。
入夜雨又来,连朝风不息。
吹山作平地,倒海泻霂霢。
世情久混浊,天欲一洗涤。
不然何恣睢,信宿才敛迹。
我家夹双溪,开户闻㶁㶁。
试登墙头望,涨起十馀尺。
情知临溪田,多半成大泽。
悔不学苏秦,游说遍六国。
苦恋此二顷,如今竟何益!
况乃南溪近,直欲占吾宅。
薄晚尤可危,四顾皆昏黑。
水势知若何,吉凶两难测。
姬人谋欲遁,摒挡颇劳剧。
包裹叙与珥,并我破书册。
一任其所为,实告恐相吓。
逃难谁暇携,枉费忙永夕。
北溪水更大,走路况难觅。
南北若交攻,我家付河伯。
卜居一不慎,遗害至此极!
我自致途穷,呜呼欲谁责!
薄命轻险艰,到此岂复惕。
怦怦虽稍动,默默旋自抑。
高声唤仆僮,阶渠速梳剔。
庭潦入吾庐,使我不能食。
荷锄冲雨风,眼闭鼻为塞。
伤心给以酒,解其寒气迫。
执劳与汝职,性命且须惜。
纷纷墙壁坏,崩裂声动魄。
铁缆系屋牢,差喜未倾侧。
全家免雨立,沦胥死亦得。
群儿不识忧,满室乱跳踯。
叫怒索果饵,谁能即嗔斥?
存亡呼吸间,人我共艰厄。
海疆弹丸地,民生糠籺窄。
正逢力役兴,又值赋税亟。
虽无旱潦忧,挹注尚无策。
降此滔天灾,天乎岂保赤!
平生悲悯情,此际填胸臆。
持以语妻拿,渠辈苦未识。
悠悠三日间,如一大劫历。
今朝水半退,风停两微滴。
家人喜更生,已免毙压溺。
整葺破坏馀,饿死非所戚。
所愧听哀鸿,而无施济力。
海天岁多飓,水利未筹画。
更恐好田庐,频注龙宫籍。
愿陈穷者言,敬告当途客。
甲寅闰五月,二十日巳刻。 大风西北至,窗户震相击。 我时病在床,强起视天色。 妖云满空飞,怪雾四山幂。 入夜雨又来,连朝风不息。 吹山作平地,倒海泻霂霢。 世情久混浊,天欲一洗涤。 不然何恣睢,信宿才敛迹。 我家夹双溪,开户闻㶁㶁。 试登墙头望,涨起十馀尺。 情知临溪田,多半成大泽。 悔不学苏秦,游说遍六国。 苦恋此二顷,如今竟何益! 况乃南溪近,直欲占吾宅。 薄晚尤可危,四顾皆昏黑。 水势知若何,吉凶两难测。 姬人谋欲遁,摒挡颇劳剧。 包裹叙与珥,并我破书册。 一任其所为,实告恐相吓。 逃难谁暇携,枉费忙永夕。 北溪水更大,走路况难觅。 南北若交攻,我家付河伯。 卜居一不慎,遗害至此极! 我自致途穷,呜呼欲谁责! 薄命轻险艰,到此岂复惕。 怦怦虽稍动,默默旋自抑。 高声唤仆僮,阶渠速梳剔。 庭潦入吾庐,使我不能食。 荷锄冲雨风,眼闭鼻为塞。 伤心给以酒,解其寒气迫。 执劳与汝职,性命且须惜。 纷纷墙壁坏,崩裂声动魄。 铁缆系屋牢,差喜未倾侧。 全家免雨立,沦胥死亦得。 群儿不识忧,满室乱跳踯。 叫怒索果饵,谁能即嗔斥? 存亡呼吸间,人我共艰厄。 海疆弹丸地,民生糠籺窄。 正逢力役兴,又值赋税亟。 虽无旱潦忧,挹注尚无策。 降此滔天灾,天乎岂保赤! 平生悲悯情,此际填胸臆。 持以语妻拿,渠辈苦未识。 悠悠三日间,如一大劫历。 今朝水半退,风停两微滴。 家人喜更生,已免毙压溺。 整葺破坏馀,饿死非所戚。 所愧听哀鸿,而无施济力。 海天岁多飓,水利未筹画。 更恐好田庐,频注龙宫籍。 愿陈穷者言,敬告当途客。
林朝崧,号痴仙,又号无闷道人。台湾台中人,晚清秀才出身,日治时期台湾最富盛名的传统诗社「栎社」创始人,台湾豪族雾峰林家下厝林文明之养子。朝崧年少时即热衷诗歌创作,1895年日本领台,时年廿一,与家人内渡福......
林朝崧,号痴仙,又号无闷道人。台湾台中人,晚清秀才出身,日治时期台湾最富盛名的传统诗社「栎社」创始人,台湾豪族雾峰林家下厝林文明之养子。朝崧年少时即热衷诗歌创作,1895年日本领台,时年廿一,与家人内渡福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