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归震川尝自恨足迹不出里闬,所见闻无奇节伟行可记。承命为征君作传,此吾文托记以增重也,敢不竭其愚心。
所示群贤论述,皆未得体要。盖其大致不越三端:或详讲学宗指及师友渊源,或条举平生义侠之迹,或盛称门墙广大,海内向仰者多。此三者,皆征君之末迹也,三者详而征君之事隐也。
古之晰于文律者,所载之事,必与其人之规模相称。太史公传陆贾,其分奴婢、装资,琐琐者皆载焉。若萧、曹世家而条举其治绩,则文字虽增十倍,不可得而备矣。故尝见义于《留侯世家》,曰:“留侯所从容与上言天下事甚众,非天下所以存亡,故不著。”此明示后世缀文之士以虚实详略之权度也。宋元诸史,若市肆簿籍,使览者不能终篇,坐此义不讲耳。
征君义侠,舍杨、左之事,皆乡曲自好者所能勉也,其门墙广大,乃度时揣已,不敢如孔、孟之拒孺悲、夷之,非得已也;至论学,则为书甚具。故并弗采著于传上,而虚言其大略。昔欧阳公作《尹师鲁墓志》,至以文自辩。而退之之志李元宾,至今有疑其太略者。夫元宾年不及三十,其德未成,业未著,而铭辞有曰:“才高乎当世,而行出乎古人。”则外此尚安有可言者乎?仆此传出,必有病其太略者,不知往昔群贤所述,惟务征实,故事愈详而义愈狭。今详者略,实者虚,而征君所蕴蓄转似可得之意言之外,他日载之家乘,达于史官,慎毋以彼而易此。惟足下的然昭晰,无惑于群言,是征君之所赖也,于仆之文无加损焉。如别有欲商论者,则明以喻之。
昔歸震川嘗自恨足跡不出里閈,所見聞無奇節偉行可記。承命爲徵君作傳,此吾文託記以增重也,敢不竭其愚心。
所示羣賢論述,皆未得體要。蓋其大致不越三端:或詳講學宗指及師友淵源,或條舉平生義俠之跡,或盛稱門牆廣大,海內向仰者多。此三者,皆徵君之末跡也,三者詳而徵君之事隱也。
古之晰於文律者,所載之事,必與其人之規模相稱。太史公傳陸賈,其分奴婢、裝資,瑣瑣者皆載焉。若蕭、曹世家而條舉其治績,則文字雖增十倍,不可得而備矣。故嘗見義於《留侯世家》,曰:“留侯所從容與上言天下事甚衆,非天下所以存亡,故不著。”此明示後世綴文之士以虛實詳略之權度也。宋元諸史,若市肆簿籍,使覽者不能終篇,坐此義不講耳。
徵君義俠,舍楊、左之事,皆鄉曲自好者所能勉也,其門牆廣大,乃度時揣已,不敢如孔、孟之拒孺悲、夷之,非得已也;至論學,則爲書甚具。故並弗採著於傳上,而虛言其大略。昔歐陽公作《尹師魯墓誌》,至以文自辯。而退之之志李元賓,至今有疑其太略者。夫元賓年不及三十,其德未成,業未著,而銘辭有曰:“才高乎當世,而行出乎古人。”則外此尚安有可言者乎?僕此傳出,必有病其太略者,不知往昔羣賢所述,惟務徵實,故事愈詳而義愈狹。今詳者略,實者虛,而徵君所蘊蓄轉似可得之意言之外,他日載之家乘,達於史官,慎毋以彼而易此。惟足下的然昭晰,無惑於羣言,是徵君之所賴也,於僕之文無加損焉。如別有欲商論者,則明以喻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