谓臣

淫云漠漠山有无,登城四望遥踟蹰。 颓垣败瓦不可踏,劫灰昏黑堆城隅。 剜苔剔苏觅碑读,字缺半亦形模糊。 公无遗像有精气,恍惚左右神风趋。 忆公秉政宣仁日,自许稷契君唐虞。 英名卓卓惊殿虎,辣手赫赫锄城狐。 同文狱起事一变,先生遂尔南驰驱。 洞庭寒夜走蛟蜃,潇湘清画啼猩鼯。 臣心万折必东去,一生九死长征途。 岂知章蔡恨未雪,谓臣虽死犹馀辜。 如飞判使暗挟刃,来取逐客寒头颅。 梅州太守亦义士,告语先生声呜呜。 先生湛然色不变,崛强故态犹狂奴。 有朋諈诿细料理,对客酣饮仍歌呼。 呜呼先生真铁汉,品题不愧眉山苏。 一楼高插北城角,中有七尺先生躯。 铁石心肠永不变,腾腾剑气光湛卢。 荔丹蕉黄并罗列,无有远迩群南膜。 军书忽报寇氛炽,官民空巷争逃逋。 先生独坐北楼北,双眼炯炯张虬须。 跳梁小鼠敢肆恶,公然裂毁无完肤。 迩来雕瘵渐苏息,无人收拾前规模。 东坡已往仲谋死,起人忠义谁匡扶? 金狄摩挲事如昨,铅水清泪流已枯。 我来凭吊空恻怆,呀呀屋上啼寒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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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何跪言,天下已定,项籍诛九江,王布今剖符。 陛下乃欲折臣之功,谓臣为腐儒。 忆昔彭城战不利,陛下出梁至于虞。 私计天下事,环顾左右无足图。 臣时为谒者,欲效区区请使淮南。 陛下幸听臣言,不以臣为愚。 臣诚腐儒乃与二十人俱,布从臣策,与臣问道归汉,遂许陛下以驰驱尔。 时若不用腐儒,纵有骑五千卒五万,陛下能取淮南无? 臣何独掉三寸舌,骑兵步卒皆不如。 今天下已定,陛下于臣无所须。 呜呼! 陛下于臣虽无须,前事俱在不可诬。 奈何折臣之功,谓臣为腐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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臣闻困急而呼天,疾痛而呼父母者,人之至情也。臣虽草芥之微,而有危迫之恳,惟天地父母哀而怜之。 臣早失怙恃,惟兄轼一人相须为命。今者窃闻其得罪,逮捕赴狱,举家惊号,忧在不测。臣窃思念轼居家在官,无大过恶。惟是赋性愚直,好谈古今得失,前后上章论事,其言不一。陛下圣德广大,不加谴责。轼狂狷寡虑,窃恃天地包含之恩,不自抑畏。顷年通判杭州及知密州日,每遇物托兴,作为歌诗,语或轻发。向者曾经臣寮缴进,陛下置而不问。轼感荷恩贷,自此深自悔咎,不敢复有所为,但其旧诗已自传播。臣诚哀轼愚于自信,不知文字轻易,迹涉不逊。虽改过自新,而已陷于刑辟,不可救止。轼之将就逮也,使谓臣曰:「轼早衰多病,必死于牢狱,死固分也。然所恨者,少抱有为之志,而遇不世出之主,虽龃龉于当年,终欲效尺寸于晚节。今遇此祸,虽欲改过自新,洗心以事明主,其道无由。况立朝最孤,左右亲近,必无为言者。惟兄弟之亲,试求哀于陛下而已。」臣窃哀其志,不胜手足之情,故为冒死一言。 昔汉淳于公得罪,其女子缇萦请没为官婢,以赎其父,汉文因之遂罢肉刑。今臣蝼蚁之诚,虽万万不及缇萦,而陛下聪明仁圣,过于汉文远甚。臣欲乞纳在身官以赎兄轼,非敢望末减其罪,但得免下狱死为幸。兄轼所犯,若显有文字,必不敢拒抗不承,以重得罪。若蒙陛下哀怜,赦其万死,使得出于牢狱,则死而复生,宜何以报?臣愿与兄轼,洗心改过,粉骨报效,惟陛下所使,死而后已。臣不胜孤危迫切,无所告诉,归诚陛下。惟宽其狂妄,特许所乞。臣无任祈天请命激切陨越之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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