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夫

四子翩翩今大夫,要皆能自立之徒。 比邻尚有昭王庙,想见当时一德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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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经】十有三年春,公至自晋。夏,取邿。秋九月庚辰,楚子审卒。冬,城防。 【传】十三年春,公至自晋,孟献子书劳于庙,礼也。 夏,邿乱,分为三。师救邿,遂取之。凡书「取」,言易也。用大师焉曰「灭」。弗地曰「入」。 荀罃、士鲂卒。晋侯搜于上以治兵,使士□将中军,辞曰:「伯游长。昔臣习于知伯,是以佐之,非能贤也。请从伯游。」荀偃将中军,士□佐之。使韩起将上军,辞以赵武。又使栾□,辞曰:「臣不如韩起。韩起愿上赵武,君其听之!」使赵武将上军,韩起佐之。栾□将下军,魏绛佐之。新军无帅,晋侯难其人,使其什吏,率其卒乘官属,以从于下军,礼也。晋国之民,是以大和,诸侯遂睦。君子曰:「让,礼之主也。范宣子让,其下皆让。栾□为汰,弗敢违也。晋国以平,数世赖之。刑善也夫!一人刑善,百姓休和,可不务乎?《书》曰:『一人有庆,兆民赖之,其宁惟永。』其是之谓乎?周之兴也,其《诗》曰:『仪刑文王,万邦作孚。』言刑善也。及其衰也,其《诗》曰:『大夫不均,我从事独贤。』言不让也。世之治也,君子尚能而让其下,小人农力以事其上,是以上下有礼,而谗慝黜远,由不争也,谓之懿德。及其乱也,君子称其功以加小人,小人伐其技以冯君子,是以上下无礼,乱虐并生,由争善也,谓之昏德。国家之敝,恒必由之。」 楚子疾,告大夫曰:「不谷不德,少主社稷,生十年而丧先君,未及习师保之教训,而应受多福。是以不德,而亡师于鄢,以辱社稷,为大夫忧,其弘多矣。若以大夫之灵,获保首领以殁于地,唯是春秋窀穸之事,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,请为『灵』若『厉』。大夫择焉!」莫对。及五命乃许。 秋,楚共王卒。子囊谋谥。大夫曰:「君有命矣。」子囊曰:「君命以共,若之何毁之?赫赫楚国,而君临之,抚有蛮夷,奄征南海,以属诸夏,而知其过,可不谓共乎?请谥之『共』。」大夫从之。 吴侵楚,养由基奔命,子庚以师继之。养叔曰:「吴乘我丧,谓我不能师也,必易我而不戒。子为三覆以待我,我请诱之。」子庚从之。战于庸浦,大败吴师,获公子党。君子以吴为不吊。《诗》曰:「不吊昊天,乱靡有定。」 冬,城防,书事,时也。于是将早城,臧武仲请俟毕农事,礼也。 郑良霄、大宰石□犹在楚。石□言于子囊曰:「先王卜征五年,而岁习其祥,祥习则行,不习则增修德而改卜。今楚实不竞,行人何罪?止郑一卿,以除其逼,使睦而疾楚,以固于晋,焉用之?使归而废其使,怨其君以疾其大夫,而相牵引也,不犹愈乎?」楚人归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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俯察人情仰宪天,素王心事策三篇。 大夫不向江都死,换尽炎刘四百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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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昔自总角,识君先大夫。 闺门修子职,乡里号名儒。 仁者偶不寿,善人宜有孤。 肯堂能自勉,泉下慰榛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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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和五年,天子曰:“卢从史始立议用师于恒,乃阴与寇连,夸谩凶骄,出不逊言,其执以来!”其四月,中贵人承璀即诱而缚之。其下皆甲以出,操兵趋哗,牙门都将乌公重胤当军门叱曰:“天子有命,从有赏,敢违者斩!”于是士皆敛兵还营,卒致从史京师。壬辰,诏用乌公为银青光禄大夫、河阳军节度使,兼御史大夫,封张掖郡开国公。居三年,河阳称治,诏赠其父工部尚书,且曰:“其以庙享。”即以其年营庙于京师崇化里。军佐窃议曰:“先公既位常伯,而先夫人无加命,号名差卑,于配不宜。”语闻,诏赠先夫人刘氏沛国太夫人。八年八月,庙成,三室同宇,祀自左领府君而下,作主于第。乙巳,升于庙。 乌氏著于《春秋》,谱于《世本》,列于《姓苑》,在莒者存,在齐有余、枝鸣,皆为大夫。秦有获,为大官。其后世之江南者,家鄱阳;处北者,家张掖,或入夷狄为君长。唐初,察为左武卫大将军,实张掖人。其子曰令望,为左领军卫大将军。孙曰蒙,为中郎将;是生赠尚书,讳承玼,字某。乌氏自莒、齐、秦大夫以来,皆以材力显;及武德已来,始以武功为名将家。 开元中,尚书管平卢先锋军,属破奚、契丹;从战捺禄,走可突干。渤海扰海上,至马都山,吏民逃徙失业,尚书领所部兵塞其道,堑原累石,绵四百里,深高皆三丈,寇不得进,民还其居,岁钱三千万余。黑水、室韦以骑五千来属麾下,边威益张。其后与耿仁智谋说史思明降。思明复叛,尚书与兄承恩谋杀之。事发,族夷,尚书独走免。李光弼以闻,诏拜“冠军将军”,守右威卫将军,检校殿中监,封昌化郡王、石岭军使。积粟厉兵,出入耕战。以疾去职。贞元十一年二月丁巳薨于华阴告平里,年若干,即葬于其地。二子:大夫为长,季曰重元,为某官。铭曰: 乌氏在唐,有家于初;左武左领,二祖绍居。中郎少卑,属于尚书;不偿其劳,乃相大夫。授我戎节,制有??墟;数备礼登,以有宗庙。作庙天都,以致其孝;右祖左孙,爰飨其报。云谁无子,其有无孙;克对无羞,乃惟有人。念昔平卢,为艰为瘁;大夫承之,危不弃义。四方其平,士有迨息;来觐来斋,以馈黍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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笃敬古君子,公平贤大夫。 笔端知已有,券外得心无。 落日摇墙竹,凄风堕井梧。 蓄深施不尽,留与读书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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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我曾大夫,尝作舂陵适。 时惟萧子荆,袖书实见客。 公经本萧自,于义岂秦越。 三年期扫门,竟欠今生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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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章困敦,一年。 高宗宣皇帝下之上太建十二年(庚子,公元五八零年) 春,正月,癸巳,周天元祠太庙。 戊戌,以左卫将军任忠为南豫州刺史,督缘江军防事。 乙卯,周税入市者人一钱。 二月,丁巳,周天元幸露门学,释奠。 戊午,突厥入贡于周,且迎千金公主。 乙丑,周天元改制为天制,敕为天敕。壬午,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,天皇太后为天元圣皇太后。癸未,诏杨后与三后皆称太皇后,司马后直称皇后。 行军总管杞公亮,天元之从祖兄也。其子西阳公温妻尉迟氏,蜀公迥之孙,有美色,以宗妇入朝。天元饮之酒,逼而淫之。亮闻之,惧;三月,军还,至豫州,密谋袭韦孝宽,并其众,推诸父为主,鼓行而西。亮国官茹宽知其谋,先告孝宽,孝宽潜设备。亮夜将数百骑袭孝宽营,不克而走。戊子,孝宽追斩之,温亦坐诛。天元即召其妻入宫,拜长贵妃。辛卯,立亮弟永昌公椿为杞公。 周天元如同州,增候正、前驱、式道候为三百六十重。自应门至于赤岸泽,数十里间,幡旗相蔽,音乐俱作。又令虎贲持钑马上,称警跸。乙未,改同州宫为成天宫。庚子,还长安。诏天台侍卫之官,皆著五色及红、紫、绿衣,以杂色为缘,名曰“品色衣”,有大事,与公服间服之。壬寅,诏内外命妇皆执笏,其拜宗庙及天台,皆俯伏如男子。 天元将立五皇后,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。对曰:“皇后与天子敌体,不宜有五。”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:“昔帝喾四妃,虞舜二妃。先代之数,何常之有!”帝大悦,免彦之官。甲辰,诏曰:“坤仪比德,土数惟五,四太皇后外,可增置天中太皇后一人。”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,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。又造下帐五,使五皇后各居其一,实宗庙祭器于前,自读祝版而祭之。又以五辂载妇人,自帅左右步从。又好倒悬鸡及碎瓦于车上,观其号呼以为乐。 夏,四月,癸亥,尚书左仆射陆缮卒。 己巳,周天元祠太庙;己卯,大雩;壬午,幸仲山祈雨;甲申,还宫,令京城士女于衢巷作乐迎候。 五月,癸巳,以尚书右仆射晋安王伯恭为仆射。 周杨后性柔婉,不妨忌,四皇后及嫔、御等,咸爱而仰之。天元昏暴滋甚,喜怒乖度,尝谴后,欲加之罪。后进止详闲,辞色不挠,天元大怒,遂赐后死,逼令引诀,后母独孤氏诣阁陈谢,叩头流血,然后得免。 后父大前疑坚,位望隆重,天元忌之,尝因忿谓后曰:“必族灭尔家!”因召坚,谓左右曰:“色动,即杀之。”坚至,神色自若,乃止。内史上大夫郑译,与坚少同学,奇坚相表,倾心相结。坚既为帝所忌,情不自安,尝在永巷,私于译曰:“久愿出籓,公所悉也,愿少留意!”译曰:“以公德望,天下归心。欲求多福,岂敢忘也!谨即言之。” 天元将遣译入寇,译请元帅。天元曰:“卿意如何?”对曰:“若定江东,自非懿戚重臣,无以镇抚。可令随公行,且为寿阳总管以督军事。”天元从之。己丑,以坚为扬州总管,使译发兵会寿阳。将行,会坚暴有足疾,不果行。 甲午夜,天元备法驾,幸天兴宫。乙未,不豫而还。小御正博陵刘昉,素以狡谄得幸于天元,与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并见亲信。天元召昉、之仪入卧内,欲属以后事,天元喑,不复能言。昉见静帝幼冲,以杨坚后父,有重名,遂与领内史郑译、御饰大夫柳裘、内史大夫杜陵韦謩、御正下士朝那皇甫绩谋引坚辅政。坚固辞,不敢当。昉曰:“公若为,速为之;不为,昉自为也。”坚乃从之,称受诏居中侍疾。裘,惔之孙也。是日,帝殂。秘不发丧。昉、译矫诏以坚总知中外兵马事。颜之仪知非帝旨,拒而不从。昉等草诏署讫,逼之仪连署,之仪厉声曰:“主上升遐,嗣子冲幼,阿衡之任,宜在宗英。方今赵王最长,以亲以德,合膺重寄。公等备受朝恩,当思尽忠报国,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!之仪有死而已,不能诬罔先帝。”昉等知不可屈。乃代之仪署而行之。诸卫既受敕,并受坚节度。 坚恐诸王在外生变,以千金公主将适突厥为辞,征赵、陈、越、代、滕五王入朝。坚索符玺,颜之仪正色曰:“此天子之物,自有主者,宰相何故索之!”坚大怒,命引出,将杀之;以其民望,出为西边郡守。 丁未,发丧。静帝入居天台。罢正阳宫。大赦,停洛阳宫作。庚戌,尊阿史那太后为太皇太后,李太后为太帝太后,杨后为皇太后,硃后为帝太后,其陈后、元后、尉迟后并为尼。以汉王赞为上柱国、右大丞相,尊以虚名,实无所综理。以杨坚为假黄钺、左大丞相,秦王贽为上柱国。百官总己以听于左丞相。 坚初受顾命,使邗国公杨惠谓御正下大夫李德林曰:“朝廷赐令总文武事,经国任重。今欲与公共事,必不得辞。”德林曰:“愿以死奉公。”坚大喜。始,刘昉、郑译议以坚为大冢宰,译自摄大司马,昉又求小冢宰。坚私问德林曰:“欲何以见处?”德林曰:“宜作大丞相、假黄钺、都督中外诸军事,不尔,无以压众心。”及发丧,即依此行之。以正阳宫为丞相府。 时众情未壹,坚引司武上士卢贲置左右。将之东宫,百官皆不知所从。坚潜令贲部伍仗卫,因召公卿,谓曰:“欲求富贵者宜相随。”往往偶语,欲有去就。贲严兵而至,众莫敢动。出崇阳门,至东宫,门者拒不纳,贲谕之,不去;嗔目叱之,门者遂却,坚入。贲遂典丞相府宿卫。贲,辩之弟子也。以郑译为丞相府长史,刘昉为司马,李德林为府属,二人由是怨德林。 内史下大夫勃海高颎明敏有器局,习兵事,多计略,坚欲引之入府,遣杨惠谕意。颎承旨,欣然曰:“愿受驱驰。纵令公事不成,颎亦不辞灭族。”乃以为相府司录。 时汉王赞居禁中,每与静帝同帐而坐。刘昉饰美妓进赞,赞甚悦之。昉因说赞曰:“大王,先帝之弟,时望所归。孺子幼冲,岂堪大事!今先帝初崩,人情尚扰。王且归第,待事宁后,入为天子,此万全计也。”赞年少,性识庸下,以为信然,遂从之。 坚革宣帝苛酷之政,更为宽大,删略旧律,作《刑书要制》,奏而行之;躬履节俭,中外悦之。 坚夜召太史中大夫庾季才,问曰:“吾以庸虚,受兹顾命。天时人事,卿以为何如?”季才曰:“天道精微,难可意察。窃以人事卜之,符兆已定。季才纵言不可,公岂复得为箕、颍之事乎!”坚默然久之,曰:“诚如君言。”独孤夫人亦谓坚曰:“大事已然,骑虎之势,必不得下,勉之!” 坚以相州总管尉迟迥位望素重,恐有异图,使迥子魏安公惇奉诏书召之会葬。壬子,以上柱国韦孝宽为相州总管;又以小司徒叱列长义为相州刺史,先令赴鄴;孝宽续进。 陈王纯时镇齐州,坚使门正上士崔彭征之。彭以两骑往止传舍,遣人召纯。纯至,彭请屏左右,密有所道,遂执而锁之,因大言曰:“陈王有罪,诏征入朝,左右不得辄动!”其从者愕然而去。彭,楷之孙也。 六月,五王皆至长安。 庚申,周复行佛、道二教。旧沙门、道士精志者,简令入道。 周尉迟迥知丞相坚将不利于帝室,谋举兵讨之。韦孝宽至朝歌,迥遣其大都督贺兰贵,赍书候韦孝宽。孝宽留贵与语以审之,疑其有变,遂称疾徐行;又使人至相州求医药,密以伺之。孝宽兄子艺,为魏郡守,迥遣艺迎孝宽,孝宽问迥所为,艺党于迥,不以实对。孝宽怒,将斩之。艺惧,悉以迥谋语孝宽。孝宽携艺西走,每至亭驿,尽驱传马而去,谓驿司曰:“蜀公将至,宜速具酒食。”迥寻遣仪司大将军梁子康将数百骑追孝宽,追者至驿,辄逢盛馔,又无马,遂迟留不进。孝宽与艺由是得免。 坚又令候正破六韩裒诣迥谕旨,密与总管府长史晋昶等书,令为之备。迥闻之,杀昶及裒;集文武士民,登城北楼,令之曰:“杨坚藉后父之势,挟幼主以作威福,不臣之迹,暴于行路。吾与国舅甥,任兼将相;先帝处吾于此,本欲寄以安危。今欲与卿等纠合义勇,以匡国庇民,何如?”众咸从命。迥乃自称大总管,承制置官司。时赵王招入朝,留少子在国,迥奉以号令。 甲子,坚发关中兵,以韦孝宽为行军元帅,郕公梁士彦、乐安公元谐、化政公宇文欣、濮阳公武川宇文述、武乡公崔弘度、清河公杨素、陇西公李询等皆为行军总管,以讨迥。弘度,楷之孙;询,穆之兄子也。 初,宣帝使计部中大夫杨尚希抚慰山东,至相州,闻宣帝殂,与尉迟迥发丧。尚希出,谓左右曰:“蜀公哭不哀而视不安,将有他计。吾不去,惧及于难。”遂夜从捷径而遁。迟明,迥觉,追之不及,遂归长安。坚遣尚希督宗兵三千人镇潼关。雍州牧毕刺王贤,与五王谋杀坚,事泄,坚杀贤,并其三子,掩五王之谋不问。以秦王贽为大冢宰,杞公椿为大司徒。庚子,以柱国梁睿为益州总管。睿,御之子也。 周遣汝南公神庆、司卫上士长孙晟送千金公主于突厥。晟,幼之曾孙也。 又遣建威侯贺若谊赂佗钵可汗,且说之以求高绍义。佗钵伪与绍义猎于南境,使谊执之。谊,敦之弟子也。秋,七月,甲申,绍义至长安,徙之蜀;久之,病死于蜀。 周青州总管尉迟勤,迥之弟也。初得迥书,表送之,寻亦从迥。迥所统相、卫、黎、洺、贝、赵、冀、瀛、沧、勤所统青、齐、胶、光、莒等州皆从之,众数十万。荥州刺史邵公胄,申州刺史李惠,东楚州刺史费也利进,潼州刺史曹孝远,各据本州,徐州总管司录席毘罗据兗州,前东平郡守毕义绪据兰陵,皆应迥;怀县永桥镇将纥豆陵惠以城降迥。迥使其所署大将军石逊攻建州,建州刺史宇文弁以州降之。又遣西道行台韩长业攻拔潞州,执刺史赵威,署城人郭子胜为刺史。纥豆陵惠袭陷钜鹿,遂围恒州。上大将军宇文威攻汴州,莒州刺史乌丸尼等帅青、齐之众围沂州,大将军檀让攻拔曹、亳二州,屯兵梁郡。席毘罗众号八万,军于蕃城,攻陷昌虑、下邑。李惠自申州攻永州,拔之。 迥遣使招大左辅、并州刺史李穆,穆锁其使,封上其书。穆子士荣,以穆所居天下精兵处,阴劝穆从迥,穆深拒之。坚使内史大夫柳裘诣穆,为陈利害,又使穆子左侍上士浑往布腹心。穆使浑奉尉斗于坚,曰:“愿执威柄以尉安天下。”又十三环金带遗坚。十三环金带者,天子之服也。坚大悦,遣浑诣韦孝宽述穆意。穆兄子崇,为怀州刺史,初欲应迥;后知穆附坚,慨然太息曰:“阖家富贵者数十人,值国有难,竟不能扶倾继绝,复何面目处天地间乎!”不得已亦附于坚。迥子谊,为朔州刺史,穆执送长安;又遣兵讨郭子胜,擒之。 迥招徐州总管源雄、东郡守于仲文,皆不从。雄,贺之曾孙;仲文,谨之孙也。迥遣宇文胄自石济,宇文威自白马济河,二道攻仲文,仲文弃郡走还长安,迥杀其妻子。迥遣檀让徇地河南,丞相坚以仲文为河南道行军总管,使诣洛阳发兵讨让,命杨素讨宇文胄。 丁未,周以丞相坚都督中外诸军事。 郧州总管司马消难亦举兵应迥,己酉,周以柱国王谊为行军元帅,以讨消难。 广州刺史于顗,仲文之兄也,与总管赵文表不协;诈得心疾,诱文表,手杀之,因唱言文表与尉迟迥通谋。坚以迥未平,因劳勉之,即拜吴州总管。 赵僭王招谋杀坚,邀坚过其第,坚赍酒淆就之。招引入寝室,招子员、贯及妃弟鲁封等皆在左右,佩刀而立,又藏刃于帷席之间,伏壮士于室后。坚左右皆不得从,唯从祖弟开府仪同大将军弘、大将军元胄坐于户侧。胄,顺之孙也。弘、胄皆有勇力,为坚腹心。酒酣,招以佩刀刺瓜连啖坚,欲因而刺之。元胄进曰:“相府有事,不可久留。”招诃之曰:“我与丞相言,汝何为者!”叱之使却。胄嗔目愤气,扣刀入卫。招赐之酒,曰:“吾岂有不善之意邪!”卿何猜警如是?”招伪吐,将入后邠,胄恐其为变,扶令上坐,如此再三。招伪称喉干,命胄就厨取饮,胄不动。会滕王逌后至,坚降价迎之。胄耳语曰:“事势大异,可速去!”坚曰:“彼无兵马,何能为!”胄曰:“兵马皆彼物,彼若先发,大事去矣!胄不辞死,恐死无益。”坚复入坐。胄闻室后有被甲声,遽请曰:“相府事殷,公何得如此!”因扶坚下床趋去。招将追之。胄以身蔽户,招不得出;坚及门,胄自后至。招恨不时发,弹指出血。壬子,坚诬招与越野王盛谋反,皆杀之,及其诸子。赏赐元胄,不可胜计。 周室诸王数欲伺隙杀坚,坚都督临泾李圆通常保护之,由是得免。 癸丑,周主封其弟衍为叶王,术为郢王。 周豫、荆、襄三州蛮反,攻破郡县。 周韦孝宽军至永桥城,诸将请先攻之。孝宽曰:“城小而固,若攻而不拔,损我兵威。今破其大军,此何能为!”于是引军壁于武陟。尉迟迥遣其子魏安公惇帅众十万入武德,军于沁东。会沁水涨,孝宽与迥隔水相持不进。 孝宽长史李询密启丞相坚云:“梁士彦、宇文欣、崔弘度并受尉迟迥饷金,军中慅慅,人情大异。”坚深以为忧,与内史上大夫郑译谋代此三人者,李德林曰:“公与诸将,皆国家贵臣,未相服从,今正以挟令之威控御之耳。前所遣者,疑其乖异,后所遣者,又安知其能尽腹心邪!又,取金之事,虚实难用,今一旦代之,或惧罪逃逸;若加縻絷,则自郧公以下,莫不惊疑。且临敌易将,此燕、赵之所以败也。如愚所见,但遣公一腹心,明于智略,素为诸将所信服者,速至军所,使观其情伪。纵有异意,必不敢动,动亦能制之矣。”坚大悟,曰:“公不发此言,几败大事。”乃命少内史崔仲方往监诸军,为之节度。仲方,猷之子也,辞以父在山东。又命刘昉、郑译昉,辞以未尝为将,译辞以母老。坚不悦。府司录高颎请行,坚喜,遣之。颎受命亟发,遣人辞母而已。自是坚措置军事,皆与李德林谋之,时军书日以百数,德林口授数人,文意百端,不加治点。 司马消难以郧、随、温、应、土、顺、沔、儇、岳九州及鲁山等八镇来降,遗其子为质以求援。八月,己未,诏以消难为大都督、总督九州八镇诸军事、司空,赐爵随公。庚申,诏镇西将军樊毅进督沔、汉诸军事,南豫州刺史任忠帅众趣历阳,超武将军陈慧纪为前军都督,趣南兗州。 周益州总管王谦亦不附丞相坚,起巴、蜀之兵以攻始州。梁睿至汉川,不得进,坚即以睿为行军元帅以讨谦。 戊辰,诏以司马消难为大都督水陆诸军事。庚午,通直散骑常侍淳于陵克临江郡。 梁世宗使中书舍人柳庄奉书入周。丞相坚执庄手曰:“孤昔以开府,从役江陵,深蒙梁主殊眷。今主幼时艰,猥蒙顾托。梁主奕叶委诚朝廷,当相与共保岁寒。”时诸将竞劝梁主举兵,与尉迟迥连谋,以为进可以尽节周氏,退可以席卷山南。梁主疑未决。会庄至,具道坚语,且曰:“昔袁绍、刘表、王凌、诸葛诞,皆一时雄杰,据要地,拥强兵,然功业莫就,祸不旋踵者,良由魏、晋挟天子,保京都,仗大顺以为名故也。今尉迟迥虽曰旧将,昏耄已甚;司马消难、王谦,常人之下者,非有匡合之才。周朝将相,多为身计,竞效节于杨氏。以臣料之,迥等终当覆灭,随公必移周祚。未若保境息民,以观其变。”梁主深然之,众议遂止。 高颎至军,为桥于沁水。尉迟惇于上流纵火筏,颎豫为土狗以御之。惇布陈二十余里,麾兵少却,欲待孝宽军半渡而击之;孝宽因其却,鸣鼓齐进。军既渡,颎命焚桥,以绝士卒反顾之心。惇兵大败,单骑走。孝宽乘胜进,追至鄴。 庚午,迥与惇及惇弟西都公祐,悉将其卒十三万陈于城南,迥别统万人,皆绿巾、锦袄,号“黄龙兵”。迥弟勤帅众五万,自青州赴迥,以三千骑先至。迥素习军旅,老犹被甲临陈。其麾下兵皆关中人,为之力战,孝宽等军不利而却。鄴中士民观战者数万人,行军总管宇文欣曰:“事急矣!吾当以诡道破之。”乃先射观者,观者皆走,转相腾藉,声如雷霆。欣乃传呼曰:“贼败矣!”众复振,因其扰而乘之。迥军大败,走保鄴城。孝宽纵兵围之,李询及思安伯代人贺娄子幹先登。 崔弘度妹,先适迥子为妻,及鄴城破,迥窘迫升楼,弘度直上龙尾追之。迥弯弓,将射弘度。弘度脱兜鍪,谓迥曰:“颇相识不?今日各图国事,不得顾私。以亲戚之情,谨遏乱兵,不许侵辱。事势如此,早为身计,何所侍也?”迥掷弓于地,骂左丞相极口而自杀。弘度顾其弟弘升曰:“汝可取迥头。”弘升斩之。军士在小城中者,孝宽尽坑之。勤、惇、祐东走青州,未至,开府仪同大将军郭衍追获之。丞相坚以勤初有诚款,特不之罪。李惠先自缚归罪,坚复其官爵。 迥末年衰耄,及起兵,以小御正崔达拏为长史。达拏,暹之子也,文士,无筹略,举措多失,凡六十八日而败。于仲文军至蓼隄,去梁郡七里。檀让拥众数万,仲文以羸师挑战而伪北,让不设备;仲文还击,大破之,生获五千余人,斩首七百级。进攻梁郡,迥守将刘子宽弃城走。仲文进击曹州,获迥所署刺史李仲康。檀让以余众屯成武,仲文袭击,破之,遂拔成武。迥将席毘罗,众十万屯沛县,将攻徐州。其妻子在金乡,仲文遣人诈为毘罗使者,谓金乡城主徐善净曰:“檀让明日午时至金乡,宣蜀公令,赏赐将士。”金乡人皆喜。仲文简精兵,伪建迥旗帜,倍道而进。善净望见,以为檀让,出迎谒。仲文执之,遂取金乡。诸将多劝屠其城,仲文曰:“此城乃毘罗起兵之所,当宽其妻子,其兵自归。如即屠之,彼望绝矣。”众皆称善。于是毘罗恃众来薄官军,仲文设伏击之,毘罗众大溃,争投洙水死,水为之不流。获檀让,槛送京师;斩毘罗,传首。 韦孝宽分兵讨关东叛者,悉平之。坚徙相州于安阳,毁鄴城及邑居。分相州,置毛州、魏州。 梁主闻迥败,谓柳庄曰:“若从众人之言。社稷已不守矣!” 丞相坚之初得政也,待黄公刘昉、沛公郑译甚厚,赏赐不可胜计,委以心膂,朝野倾属,称为“黄、沛”。二人皆恃功骄恣,溺于财利,不亲职务。及辞监军,坚始疏之,恩礼渐薄。高颎自军所还,宠遇日隆。时王谦、司马消难未平,坚忧之,忘寝与食。而昉逸游纵酒,相府事多遗落。坚乃以高颎代昉为司马;不忍废译,阴敕官属不得白事于译。译犹坐厅事,无所关预,惶惧顿首,求解职;坚犹以恩礼慰勉之。 癸酉,智武将军鲁广达克周之郭默城。丙子,淳于陵克祐州城。 周以汉王赞为太师,申公李穆为太傅,宋王实为大前疑,秦王贽为大右弼,燕公于寔为大左辅。寔,仲文之父也。 乙卯,周大赦。 周王谊帅四总管至郧州,司马消难拥其众以鲁山、甑山二镇来降。 初,消难遣上开府仪同大将军段珣将兵围顺州,顺州刺史周法尚不能拒,弃城走,消难虏其母弟而南。樊毅救消难,不及。周亳州总管元景山击之,毅掠居民而去。景山与南徐州刺史宇文弼追之,与毅战于漳口。一日三战三捷。毅退保甑山镇,城邑为消难所据者,景山皆复取之。 郧州巴蛮多叛,共推渠帅兰雒州为主,以附消难。王谊遣诸将分讨之,旬月皆平。陈纪、萧摩诃等攻广陵,周吴州总管于顗击破之。沙州氐帅杨永安聚众应王谦,大将军乐宁公达奚儒讨之。杨素破宇文胄于石济,斩之。 周以神武公窦毅为大司马,齐公于智为大司空;九月,以小宗伯竟陵公杨惠为大宗伯。 丁亥,周将王延贵帅众援历阳;任忠击破之,生擒延贵。 壬辰,周废皇后司马氏为庶人。庚戌,以随世子勇为洛州总管、东京小冢宰,总统旧齐之地。壬子,以左丞相坚为大丞相,罢左、右丞相之官。 冬,十月,甲寅,日有食之。 周丞相坚杀陈惑王纯及其子。 周梁睿将步骑二十万讨王谦,谦分命诸将据险拒守。睿奋击,屡破之,蜀人大骇。谦遣其将达奚惎、高阿那肱、乙弗虔等帅众十万攻利州,堰江水以灌之。城中战士不过二千,总管昌黎豆卢勣,昼夜拒守,凡四旬,时出奇兵击惎等,破之;会梁睿至,惎等遁去,睿自剑阁入,进逼成都。谦令达奚惎、乙弗虔城守,亲帅精兵五万,背城结陈。睿击之,谦战败,将入城,惎、虔以城降。谦将麾下三十骑走新都,新都令王宝执之。戊寅,睿斩谦及高阿那肱,剑南平。 十一月,甲辰,周达奚儒破杨永安,沙州平。 丁未,周郧襄公韦孝宽卒。孝宽久在边境,屡抗强敌;所经略布置,人初莫之解,见其成事,方乃惊服。虽在军中,笃意文史;敦睦宗族,所得俸禄,不及私室。人以此称之。 十二月,庚辰,河东康简王叔献卒。 癸亥,周诏诸改姓者,宜悉复旧。 甲子,周以大丞相坚为相国,总百揆,去都督中外、大冢宰之号,进爵为王,以安陆等二十郡为随国,赞拜不名,备九锡之礼;坚受王爵、十郡而已。 辛未,杀代奰王达、滕闻王逌及其子。 壬申,以小冢宰元孝规为大司徒。 是岁,周境内有州二百一十一,郡五百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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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墨客卿妙一世,怀玉山中五大夫。 峨眉老仙与推毂,谷量牛马斗量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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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之适长殇,车三乘;公之庶长殇,车一乘;大夫之适长殇,车一乘。 公之丧,诸达官之长,杖。 君于大夫,将葬,吊于宫;及出,命引之,三步则止。如是者三,君退;朝亦如之,哀次亦如之。五十无车者,不越疆而吊人。 季武子寝疾,蟜固不说齐衰而入见,曰:「斯道也,将亡矣;士唯公门说齐衰。」武子曰:「不亦善乎,君子表微。」及其丧也,曾点倚其门而歌。 大夫吊,当事而至,则辞焉。吊于人,是日不乐。妇人不越疆而吊人。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焉。吊于葬者必执引,若从柩及圹,皆执绋。丧,公吊之,必有拜者,虽朋友州里舍人可也。吊曰:「寡君承事。」主人曰:「临。」君遇柩于路,必使人吊之。大夫之丧,庶子不受吊。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,哭之适室,子为主,袒免哭踊,夫入门右,使人立于门外告来者,狎则入哭;父在,哭于妻之室;非为父后者。哭诸异室。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哭于侧室;无侧室,哭于门内之右;同国,则往哭之。 子张死,曾子有母之丧;齐衰而往哭之。或曰:「齐衰不以吊。」曾子曰:「我吊也与哉?」有若之丧,悼公吊焉,子游摈,由左。齐谷王姬之丧,鲁庄公为之大功。或曰:「由鲁嫁,故为之服姊妹之服。」或曰:「外祖母也,故为之服。」 晋献公之丧,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,且曰:「寡人闻之:亡国恒于斯,得国恒于斯。虽吾子俨然在忧服之中,丧亦不可久也,时亦不可失也。孺子其图之。」以告舅犯,舅犯曰:「孺子其辞焉;丧人无宝,仁亲以为宝。父死之谓何?又因以为利,而天下其孰能说之?孺子其辞焉。」公子重耳对客曰:「君惠吊亡臣重耳,身丧父死,不得与于哭泣之哀,以为君忧。父死之谓何?或敢有他志,以辱君义。」稽颡而不拜,哭而起,起而不私。子显以致命于穆公。穆公曰:「仁夫公子重耳!夫稽颡而不拜,则未为后也,故不成拜;哭而起,则爱父也;起而不私,则远利也。」 帷殡,非古也,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。丧礼,哀戚之至也。节哀,顺变也;君子念始之者也。复,尽爱之道也,有祷祠之心焉;望反诸幽,求诸鬼神之道也;北面,求诸幽之义也。拜稽颡,哀戚之至隐也;稽颡,隐之甚也。饭用米贝,弗忍虚也;不以食道,用美焉尔。铭,明旌也,以死者为不可别已,故以其旗识之。爱之,斯录之矣;敬之,斯尽其道焉耳。重,主道也,殷主缀重焉;周主重彻焉。奠以素器,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;唯祭祀之礼,主人自尽焉尔;岂知神之所飨,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。辟踊,哀之至也,有算,为之节文也。袒、括发,变也;愠,哀之变也。去饰,去美也;袒、括发,去饰之甚也。有所袒、有所袭,哀之节也。弁绖葛而葬,与神交之道也,有敬心焉。周人弁而葬,殷人冔而葬。歠主人、主妇室老,为其病也,君命食之也。反哭升堂,反诸其所作也;主妇入于室,反诸其所养也。反哭之吊也,哀之至也--反而亡焉,失之矣,于是为甚。殷既封而吊,周反哭而吊。 孔子曰:「殷已悫,吾从周。」葬于北方北首,三代之达礼也,之幽之故也。既封,主人赠,而祝宿虞尸。既反哭,主人与有司视虞牲,有司以几筵舍奠于墓左,反,日中而虞。葬日虞,弗忍一日离也。是月也,以虞易奠。卒哭曰成事,是日也,以吉祭易丧祭,明日,祔于祖父。其变而之吉祭也,比至于祔,必于是日也接--不忍一日末有所归也。殷练而祔,周卒哭而祔。孔子善殷。君临臣丧,以巫祝桃茢执戈--恶之也;所以异于生也。丧有死之道焉。先王之所难言也。丧之朝也,顺死者之孝心也,其哀离其室也,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。殷朝而殡于祖,周朝而遂葬。 孔子谓:为明器者,知丧道矣,备物而不可用也。哀哉!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。不殆于用殉乎哉。其曰明器,神明之也。涂车刍灵,自古有之,明器之道也。孔子谓为刍灵者善,谓为俑者不仁--殆于用人乎哉! 穆公问于子思曰:「为旧君反服,古与?」子思曰:「古之君子,进人以礼,退人以礼,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;今之君子,进人若将加诸膝,退人若将队诸渊,毋为戎首,不亦善乎!又何反服之礼之有?」 悼公之丧,季昭子问于孟敬子曰:「为君何食?」敬子曰:「食粥,天下之达礼也。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,四方莫不闻矣,勉而为瘠则吾能,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?我则食食。」 卫司徒敬子死,子夏吊焉,主人未小敛,绖而往。子游吊焉,主人既小敛,子游出,绖反哭,子夏曰:「闻之也与?」曰:「闻诸夫子,主人未改服,则不绖。」 曾子曰:「晏子可谓知礼也已,恭敬之有焉。」有若曰:「晏子一狐裘三十年,遣车一乘,及墓而反;国君七个,遣车七乘;大夫五个,遣车五乘,晏子焉知礼?」曾子曰:「国无道,君子耻盈礼焉。国奢,则示之以俭;国俭,则示之以礼。」 国昭子之母死,问于子张曰:「葬及墓,男子、妇人安位?」子张曰:「司徒敬子之丧,夫子相,男子西乡,妇人东乡。」曰:「噫!毋。」曰:「我丧也斯沾。尔专之,宾为宾焉,主为主焉--妇人从男子皆西乡。」 穆伯之丧,敬姜昼哭;文伯之丧,昼夜哭。孔子曰:「知礼矣。」 文伯之丧,敬姜据其床而不哭,曰:「昔者吾有斯子也,吾以将为贤人也,吾未尝以就公室;今及其死也,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,而内人皆行哭失声。斯子也,必多旷于礼矣夫!」季康子之母死,陈亵衣。敬姜曰:「妇人不饰,不敢见舅姑,将有四方之宾来,亵衣何为陈于斯?」命彻之。 有子与子游立,见孺子慕者,有子谓子游曰:「予壹不知夫丧之踊也,予欲去之久矣。情在于斯,其是也夫?」子游曰:「礼:有微情者,有以故兴物者;有直情而径行者,戎狄之道也。礼道则不然,人喜则斯陶,陶斯咏,咏斯犹,犹斯舞,舞斯愠,愠斯戚,戚斯叹,叹斯辟,辟斯踊矣。品节斯,斯之谓礼。人死,斯恶之矣,无能也,斯倍之矣。是故制绞衾、设蒌翣,为使人勿恶也。始死,脯醢之奠;将行,遣而行之;既葬而食之,未有见其飨之者也。自上世以来,未之有舍也,为使人勿倍也。故子之所刺于礼者,亦非礼之訾也。」 吴侵陈,斩祀杀厉,师还出竟,陈大宰嚭使于师。夫差谓行人仪曰:「是夫也多言,盍尝问焉;师必有名,人之称斯师也者,则谓之何?」大宰嚭曰:「古之侵伐者,不斩祀、不杀厉、不获二毛;今斯师也,杀厉与?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?」曰:「反尔地,归尔子,则谓之何?」曰:「君王讨敝邑之罪,又矜而赦之,师与,有无名乎?」 颜丁善居丧:始死,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;及殡,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;既葬,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。 子张问曰:「《书》云:『高宗三年不言,言乃欢。』有诸?」仲尼曰:「胡为其不然也?古者天子崩,王世子听于冢宰三年。」 知悼子卒,未葬;平公饮酒,师旷、李调侍,鼓钟。杜蒉自外来,闻钟声,曰:「安在?」曰:「在寝。」杜蒉入寝,历阶而升,酌,曰:「旷饮斯。」又酌,曰:「调饮斯。」又酌,堂上北面坐饮之。降,趋而出。平公呼而进之曰:「蒉,曩者尔心或开予,是以不与尔言;尔饮旷何也?」曰:「子卯不乐;知悼子在堂,斯其为子卯也大矣。旷也大师也,不以诏,是以饮之也。」「尔饮调何也?」曰:「调也君之亵臣也,为一饮一食,忘君之疾,是以饮之也。」「尔饮何也?」曰:「蒉也宰夫也,非刀匕是共,又敢与知防,是以饮之也。」平公曰:「寡人亦有过焉,酌而饮寡人。」杜蒉洗而扬觯。公谓侍者曰:「如我死,则必无废斯爵也。」至于今,既毕献,斯扬觯,谓之杜举。 公叔文子卒,其子戍请谥于君曰:「日月有时,将葬矣。请所以易其名者。」君曰:「昔者卫国凶饥,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,是不亦惠乎?昔者卫国有难,夫子以其死卫寡人,不亦贞乎?夫子听卫国之政,修其班制,以与四邻交,卫国之社稷不辱,不亦文乎?故谓夫子『贞惠文子』。」 石骀仲卒,无适子,有庶子六人,卜所以为后者。曰:「沐浴、佩玉则兆。」五人者皆沐浴、佩玉;石祁子曰:「孰有执亲之丧而沐浴、佩玉者乎?」不沐浴、佩玉。石祁子兆。 卫人以龟为有知也。陈子车死于卫,其妻与其家大夫谋以殉葬,定,而后陈子亢至,以告曰:「夫子疾,莫养于下,请以殉葬。」子亢曰:「以殉葬,非礼也;虽然,则彼疾当养者,孰若妻与宰?得已,则吾欲已;不得已,则吾欲以二子者之为之也。」于是弗果用。 子路曰:「伤哉贫也!生无以为养,死无以为礼也。」孔子曰:「啜菽饮水尽其欢,斯之谓孝;敛首足形,还葬而无椁,称其财,斯之谓礼。」 卫献公出奔,反于卫,及郊,将班邑于从者而后入。柳庄曰:「如皆守社稷,则孰执羁靮而从;如皆从,则孰守社稷?君反其国而有私也,毋乃不可乎?」弗果班。 卫有大史曰柳庄,寝疾。公曰:「若疾革,虽当祭必告。」公再拜稽首,请于尸曰:「有臣柳庄也者,非寡人之臣,社稷之臣也,闻之死,请往。」不释服而往,遂以襚之。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,书而纳诸棺,曰:「世世万子孙,无变也。」 陈干昔寝疾,属其兄弟,而命其子尊已曰:「如我死,则必大为我棺,使吾二婢子夹我。」陈干昔死,其子曰:「以殉葬,非礼也,况又同棺乎?」弗果杀。 仲遂卒于垂;壬午犹绎,万入去龠。仲尼曰:「非礼也,卿卒不绎。」季康子之母死,公输若方小,敛,般请以机封,将从之,公肩假曰:「不可!夫鲁有初,公室视丰碑,三家视桓楹。般,尔以人之母尝巧,则岂不得以?其母以尝巧者乎?则病者乎?噫!」弗果从。 战于郎,公叔禺人遇负杖入保者息,曰:「使之虽病也,任之虽重也,君子不能为谋也,士弗能死也。不可!我则既言矣。」与其邻童汪踦往,皆死焉。鲁人欲勿殇童汪踦,问于仲尼。仲尼曰:「能执干戈以卫社稷,虽欲勿殇也,不亦可乎!」 子路去鲁,谓颜渊曰:「何以赠我?」曰:「吾闻之也:去国,则哭于墓而后行;反其国,不哭,展墓而入。」谓子路曰:「何以处我?」子路曰:「吾闻之也:过墓则式,过祀则下。」 工尹商阳与陈弃疾追吴师,及之。陈弃疾谓工尹商阳曰:「王事也,子手弓而可。」手弓。「子射诸。」射之,毙一人,韔弓。又及,谓之,又毙二人。每毙一人,掩其目。止其御曰:「朝不坐,燕不与,杀三人,亦足以反命矣。」孔子曰:「杀人之中,又有礼焉。」 诸侯伐秦,曹桓公卒于会。诸侯请含,使之袭。襄公朝于荆,康王卒。荆人曰:「必请袭。」鲁人曰:「非礼也。」荆人强之。巫先拂柩。荆人悔之。滕成公之丧,使子叔、敬叔吊,进书,子服惠伯为介。及郊,为懿伯之忌,不入。惠伯曰:「政也,不可以叔父之私,不将公事。」遂入。哀公使人吊蒉尚,遇诸道。辟于路,画宫而受吊焉。曾子曰:「蒉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礼也。齐庄公袭莒于夺,杞梁死焉,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,庄公使人吊之,对曰:『君之臣不免于罪,则将肆诸市朝,而妻妾执;君之臣免于罪,则有先人之敝庐在。君无所辱命。』」 孺子穔之丧,哀公欲设拨,问于有若,有若曰:「其可也,君之三臣犹设之。」颜柳曰:「天子龙輴而椁帱,诸侯輴而设帱--为榆沈故设拨;三臣者废輴而设拨,窃礼之不中者也,而君何学焉!」 悼公之母死,哀公为之齐衰。有若曰:「为妾齐衰,礼与?」公曰:「吾得已乎哉?鲁人以妻我。」季子皋葬其妻,犯人之禾,申祥以告曰:「请庚之。」子皋曰:「孟氏不以是罪予,朋友不以是弃予,以吾为邑长于斯也。买道而葬,后难继也。」仕而未有禄者:君有馈焉曰献,使焉曰寡君;违而君薨,弗为服也。虞而立尸,有几筵。卒哭而讳,生事毕而鬼事始已。既卒哭,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:「舍故而讳新。」自寝门至于库门。二名不偏讳,夫子之母名征在;言在不称征,言征不称在。军有忧,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,赴车不载橐韔。有焚其先人之室,则三日哭。 故曰:「新宫火,亦三日哭。」 孔子过泰山侧,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,夫子式而听之。使子贡问之曰:「子之哭也,壹似重有忧者。」而曰:「然,昔者吾舅死于虎,吾夫又死焉,今吾子又死焉。」夫子曰:「何为不去也?」曰:「无苛政。」夫子曰:「小子识之,苛政猛于虎也。」 鲁人有周丰也者,哀公执挚请见之,而曰不可。公曰:「我其已夫!」使人问焉,曰:「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,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,何施而得斯于民也?」对曰:「墟墓之间,未施哀于民而民哀;社稷宗庙之中,未施敬于民而民敬。殷人作誓而民始畔,周人作会而民始疑。苟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莅之,虽固结之,民其不解乎?」 丧不虑居,毁不危身。丧不虑居,为无庙也;毁不危身,为无后也。 延陵季子适齐,于其反也,其长子死,葬于嬴博之间。孔子曰:「延陵季子,吴之习于礼者也。」往而观其葬焉。其坎深不至于泉,其敛以时服。既葬而封,广轮掩坎,其高可隐也。既封,左袒,右还其封且号者三,曰:「骨肉归复于土,命也。若魂气则无不之也,无不之也。」而遂行。孔子曰:「延陵季子之于礼也,其合矣乎!」 邾娄考公之丧,徐君使容居来吊含,曰:「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,其使容居以含。」有司曰:「诸侯之来辱敝邑者,易则易,于则于,易于杂者未之有也。」容居对曰:「容居闻之:事君不敢忘其君,亦不敢遗其祖。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,无所不用斯言也。容居,鲁人也,不敢忘其祖。」 子思之母死于卫,赴于子思,子思哭于庙。门人至曰:「庶氏之母死,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?」子思曰:「吾过矣,吾过矣。」遂哭于他室。 天子崩,三日祝先服,五日官长服,七日国中男女服,三月天下服。虞人致百祀之木,可以为棺椁者斩之;不至者,废其祀,刎其人。 齐大饥,黔敖为食于路,以待饿者而食之。有饿者蒙袂辑屦,贸贸然来。黔敖左奉食,右执饮,曰:「嗟!来食。」扬其目而视之,曰:「予唯不食嗟来之食,以至于斯也。」从而谢焉;终不食而死。曾子闻之曰:「微与?其嗟也可去,其谢也可食。」 邾娄定公之时,有弑其父者。有司以告,公瞿然失席曰:「是寡人之罪也。」曰:「寡人尝学断斯狱矣:臣弑君,凡在官者杀无赦;子弑父,凡在宫者杀无赦。杀其人,坏其室,洿其宫而猪焉。盖君逾月而后举爵。」 晋献文子成室,晋大夫发焉。张老曰:「美哉轮焉!美哉奂焉!歌于斯,哭于斯,聚国族于斯。」文子曰:「武也得歌于斯,哭于斯,聚国族于斯,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。」北面再拜稽首。君子谓之善颂善祷。 仲尼之畜狗死,使子贡埋之,曰:「吾闻之也:敝帷不弃,为埋马也;敝盖不弃,为埋狗也。丘也贫,无盖;于其封也,亦予之席,毋使其首陷焉。」 路马死,埋之以帷。 季孙之母死,哀公吊焉,曾子与子贡吊焉,阍人为君在,弗内也。曾子与子贡入于其厩而修容焉。子贡先入,阍人曰:「乡者已告矣。」曾子后入,阍人辟之。涉内溜,卿大夫皆辟位,公降一等而揖之。君子言之曰:「尽饰之道,斯其行者远矣。」阳门之介夫死,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。晋人之觇宋者,反报于晋侯曰:「阳门之介夫死,而子罕哭之哀,而民说,殆不可伐也。」孔子闻之曰:「善哉觇国乎!《诗》云:『凡民有丧,扶服救之。』虽微晋而已,天下其孰能当之。」 鲁庄公之丧,既葬,而绖不入库门。士、大夫既卒哭,麻不入。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,其母死,夫子助之沐椁。原壤登木曰:「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。」歌曰:「狸首之斑然,执女手之卷然。」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,从者曰:「子未可以已乎?」夫子曰:「丘闻之:亲者毋失其为亲也,故者毋失其为故也。」 赵文子与叔誉观乎九原。文子曰:「死者如可作也,吾谁与归?」叔誉曰:「其阳处父乎?」文子曰:「行并植于晋国,不没其身,其知不足称也。」「其舅犯乎?」文子曰:「见利不顾其君,其仁不足称也。我则随武子乎,利其君不忘其身,谋其身不遗其友。」 晋人谓文子知人。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,其言吶吶然如不出诸其口;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,生不交利,死不属其子焉。叔仲皮学子柳。叔仲皮死,其妻鲁人也,衣衰而缪绖。叔仲衍以告,请繐衰而环绖,曰:「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,末吾禁也。」退,使其妻繐衰而环绖。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,闻子皋将为成宰,遂为衰。成人曰:「蚕则绩而蟹有匡,范则冠而蝉有緌,兄则死而子皋为之衰。」 乐正子春之母死,五日而不食。曰:「吾悔之,自吾母而不得吾情,吾恶乎用吾情!」 岁旱,穆公召县子而问然,曰:「天久不雨,吾欲暴尫而奚若?」曰:「天久不雨,而暴人之疾子,虐,毋乃不可与!」「然则吾欲暴巫而奚若?」曰:「天则不雨,而望之愚妇人,于以求之,毋乃已疏乎!」「徙市则奚若?」曰:「天子崩,巷市七日;诸侯薨,巷市三日。为之徙市,不亦可乎!」孔子曰:「卫人之祔也,离之;鲁人之祔也,合之,善夫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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