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侯

【经】十有五年春,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会于鄄。夏,夫人姜氏如齐。秋,宋人、齐人、邾人伐郳。郑人侵宋。冬十月。 【传】十五年春,复会焉,齐始霸也。 秋,诸侯为宋伐郳。郑人间之而侵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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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子玉藻,十有二旒,前后邃延,龙卷以祭。玄端而朝日于东门之外,听朔于南门之外,闰月则阖门左扉,立于其中。皮弁以日视朝,遂以食,日中而馂,奏而食。日少牢,朔月大牢;五饮:上水、浆、酒、醴、酏。卒食,玄端而居。动则左史书之,言则右史书之,御瞽几声之上下。年不顺成,则天子素服,乘素车,食无乐。诸侯玄端以祭,裨冕以朝,皮弁以听朔于大庙,朝服以日视朝于内朝。朝,辨色始入。君日出而视之,退适路寝,听政,使人视大夫,大夫退,然后适小寝寝,释服。又朝服以食,特牲三俎祭肺,夕深衣,祭牢肉,朔月少牢,五俎四簋,子卯稷食菜羹,夫人与君同庖。 君无故不杀牛,大夫无故不杀羊,士无故不杀犬、豕。君子远庖厨,凡有血气之类,弗身践也。至于八月不雨,君不举。年不顺成,君衣布搢本,关梁不租,山泽列而不赋,土功不兴,大夫不得造车马。卜人定龟,史定墨,君定体。君羔幦虎犆;大夫齐车,鹿幦豹犆,朝车;士齐车,鹿幦豹犆。君子之居恒当户,寝恒东首。若有疾风迅雷甚雨,则必变,虽夜必兴,衣服冠而坐。日五盥,沐稷而靧粱,栉用椫栉,发曦用象栉,进禨进羞,工乃升歌。浴用二巾,上絺下绤,出杅,履蒯席,连用汤,履蒲席,衣布曦身,乃屦进饮。将适公所,宿齐戒,居外寝,沐浴,史进象笏,书思对命;既服,习容观玉声,乃出,揖私朝,辉如也,登车则有光矣。天子搢挺,方正于天下也,诸侯荼,前诎后直,让于天子也,大夫前诎后诎,无所不让也。 侍坐,则必退席;不退,则必引而去君之党。登席不由前,为躐席。徒坐不尽席尺,读书,食,则齐,豆去席尺。若赐之食而君客之,则命之祭,然后祭;先饭辩尝羞,饮而俟。若有尝羞者,则俟君之食,然后食,饭,饮而俟。君命之羞,羞近者,命之品尝之,然后唯所欲。凡尝远食,必顺近食。君未覆手,不敢飧;君既食,又饭飧,饭飧者,三饭也。君既彻,执饭与酱,乃出,授从者。凡侑食,不尽食;食于人不饱。唯水浆不祭,若祭为已侪卑。君若赐之爵,则越席再拜稽首受,登席祭之,饮卒爵而俟君卒爵,然后授虚爵。君子之饮酒也,受一爵而色洒如也,二爵而言言斯,礼已三爵而油油以退,退则坐取屦,隐辟而后屦,坐左纳右,坐右纳左。凡尊必上玄酒,唯君面尊,唯飨野人皆酒,大夫侧尊用棜,士侧尊用禁。 始冠,缁布冠,自诸侯下达,冠而敝之可也。玄冠朱组缨,天子之冠也。缁布冠缋緌,诸侯之冠也。玄冠丹组缨,诸侯之齐冠也。玄冠綦组缨,士之齐冠也。缟冠玄武,子姓之冠也。缟冠素纰,既祥之冠也。垂緌五寸,惰游之士也,玄冠缟武,不齿之服也。居冠属武,自天子下达,有事然后緌。五十不散送,亲没不髦,大帛不緌。衣冠紫緌,自鲁桓公始也。 朝玄端,夕深衣。深衣三袪,缝齐倍要,衽当旁,袂可以回肘。长中继掩尺。袷二寸,祛尺二寸,缘广寸半。以帛裹布,非礼也。士不衣织,无君者不贰采。衣正色,裳间色。非列采不入公门,振絺绤不入公门,表裘不入公门,袭裘不入公门。纩为茧,缊为袍,褝为絅,帛为褶。朝服之以缟也,自季康子始也。孔子曰:「朝服而朝,卒朔然后服之。」曰:「国家未道,则不充其服焉。」唯君有黼裘以誓省,大裘非古也。君衣狐白裘,锦衣以裼之。君之右虎裘,厥左狼裘。士不衣狐白。君子狐青裘豹褎,玄绡衣以裼之;麑裘青豻褎,绞衣以裼之;羔裘豹饰,缁衣以裼之;狐裘,黄衣以裼之。锦衣狐裘,诸侯之服也。犬羊之裘不裼,不文饰也不裼。裘之裼也,见美也。吊则袭,不尽饰也;君在则裼,尽饰也。服之袭也,充美也,是故尸袭,执玉龟袭,无事则裼,弗敢充也。 笏:天子以球玉;诸侯以象;大夫以鱼须文竹;士竹本,象可也。见于天子与射,无说笏,入大庙说笏,非古也。小功不说笏,当事免则说之。既搢必盥,虽有执于朝,弗有盥矣。凡有指画于君前,用笏造,受命于君前,则书于笏,笏毕用也,因饰焉。笏度二尺有六寸,其中博三寸,其杀六分而去一。 韠:君朱,大夫素,士爵韦。圜杀直,天子直,公侯前后方,大夫前方后挫角,士前后正。韠下广二尺,上广一尺,长三尺,其颈五寸,肩革带博二寸。一命缊韨幽衡,再命赤韨幽衡,三命赤韨葱衡。天子素带朱里终辟,而素带终辟,大夫素带辟垂,士练带率下辟,居士锦带,弟子缟带。并纽约,用组、三寸,长齐于带,绅长制,士三尺,有司二尺有五寸。子游曰:「参分带下,绅居二焉,绅韨结三齐。」大夫大带四寸。杂带,君朱绿;大夫玄华,士缁辟,二寸,再缭四寸。凡带,有率无箴功,肆束及带勤者,有事则收之,走则拥之。王后袆衣,夫人揄狄;君命屈狄,再命袆衣,一命襢衣,士褖衣。唯世妇命于奠茧,其它则皆从男子。 凡侍于君,绅垂,足如履齐,颐溜垂拱,视下而听上,视带以及袷,听乡任左。凡君召,以三节:二节以走,一节以趋。在官不俟屦,在外不俟车。士于大夫,不敢拜迎而拜送;士于尊者,先拜进面,答之拜则走。士于君所言,大夫没矣,则称谥若字,名士。与大夫言,名士字大夫。于大夫所,有公讳无私讳。凡祭不讳,庙中不讳,教学临文不讳。古之君子必佩玉,右征角,左宫羽。趋以《采齐》,行以《肆夏》,周还中规,折还中矩,进则揖之,退则扬之,然后玉锵鸣也。故君子在车,则闻鸾和之声,行则鸣佩玉,是以非辟之心,无自入也。 君在不佩玉,左结佩,右设佩,居则设佩,朝则结佩,齐则綪结佩而爵韨。凡带必有佩玉,唯丧否。佩玉有冲牙;君子无故,玉不去身,君子于玉比德焉。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,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,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,世子佩瑜玉而綦组绶,士佩瓀玟而缊组绶。孔子佩象环五寸,而綦组绶。 童子之节也,缁布衣锦缘,锦绅,并纽锦,束发皆朱锦也。童子不裘不帛,不屦絇,无缌服。听事不麻,无事则立主人之北面,见先生从人而入。侍食于先生异爵者,后祭先饭。客祭,主人辞曰:「不足祭也。」客飧,主人辞以疏。主人自置其酱,则客自彻之。一室之人,非宾客,一人彻。壹食之人,一人彻。凡燕食,妇人不彻。食枣桃李,弗致于核,瓜祭上环,食中弃所操。凡食果实者后君子,火孰者先君子。有庆,非君赐不贺。孔子食于季氏,不辞,不食肉而飧。 君赐车马,乘以拜赐;衣服,服以拜赐;君未有命,弗敢即乘服也。君赐,稽首,据掌致诸地;酒肉之赐,弗再拜。凡赐,君子与小人不同日。凡献于君,大夫使宰,士亲,皆再拜稽首送之。膳于君,有荤桃茢,于大夫去茢,于士去荤,皆造于膳宰。大夫不亲拜,为君之答己也。大夫拜赐而退,士待诺而退,又拜,弗答拜。大夫亲赐士,士拜受,又拜于其室。衣服,弗服以拜。敌者不在,拜于其室。凡于尊者有献,而弗敢以闻。士于大夫不承贺,下大夫于上大夫承贺。亲在,行礼于人称父,人或赐之,则称父拜之。礼不盛,服不充,故大裘不裼,乘路车不式。 父命呼,唯而不诺,手执业则投之,食在口则吐之,走而不趋。亲老,出不易方,复不过时。亲癠色容不盛,此孝子之疏节也。父殁而不能读父之书,手泽存焉尔;母殁而杯圈不能饮焉,口泽之气存焉尔。 君入门,介拂闑,大夫中枨与闑之间,士介拂枨。宾入不中门,不履阈,公事自闑西,私事自闑东。君与尸行接武,大夫继武,士中武,徐趋皆用是。疾趋则欲发而手足毋移,圈豚行不举足,齐如流,席上亦然。端行,颐溜如矢,弁行,剡剡起屦,执龟玉,举前曳踵,蹜蹜如也。凡行容愓愓,庙中齐齐,朝庭济济翔翔。君子之容舒迟,见所尊者齐遬。足容重,手容恭,目容端,口容止,声容静,头容直,气容肃,立容德,色容庄,坐如尸,燕居告温温。凡祭,容貌颜色,如见所祭者。丧容累累,色容颠颠,视容瞿瞿梅梅,言容茧茧,戎容暨暨,言容詻詻,色容厉肃,视容清明。立容辨,卑毋谄,头颈必中,山立时行,盛气颠实,扬休玉色。凡自称:天子曰予一人,伯曰天子之力臣。诸侯之于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,其在边邑,曰某屏之臣某。其于敌以下曰寡人,小国之君曰孤,摈者亦曰孤。上大夫曰下臣,摈者曰寡君之老,下大夫自名,摈者曰寡大夫。世子自名,摈者曰寡君之适,公子曰臣孽。士曰传遽之臣,于大夫曰外私。大夫私事使,私人摈则称名,公士摈则曰寡大夫、寡君之老。大夫有所往,必与公士为宾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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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者之制禄爵,公侯伯子男,凡五等。诸侯之上大夫卿,下大夫,上士中士下士,凡五等。 天子之田方千里,公侯田方百里,伯七十里,子男五十里。不能五十里者,不合于天子,附于诸侯曰附庸。天子之三公之田视公侯,天子之卿视伯,天子之大夫视子男,天子之元士视附庸。 制:农田百亩。百亩之分:上农夫食九人,其次食八人,其次食七人,其次食六人;下农夫食五人。庶人在官者,其禄以是为差也。 诸侯之下士视上农夫,禄足以代其耕也。中士倍下士,上士倍中士,下大夫倍上士;卿,四大夫禄;君,十卿禄。次国之卿,三大夫禄;君,十卿禄。小国之卿,倍大夫禄,君十卿禄。 次国之上卿,位当大国之中,中当其下,下当其上大夫。小国之上卿,位当大国之下卿,中当其上大夫,下当其下大夫,其有中士、下士者,数各居其上之三分。凡四海之内九州岛岛,州方千里。州,建百里之国三十,七十里之国六十,五十里之国百有二十,凡二百一十国;名山大泽不以封,其余以为附庸间田。八州,州二百一十国。天子之县内,方百里之国九,七十里之国二十有一,五十里之国六十有三,凡九十三国;名山大泽不以晳,其余以禄士,以为间田。凡九州岛岛,千七百七十三国。天子之元士、诸侯之附庸不与。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,千里之内以为御。千里之外,设方伯。五国以为属,属有长。十国以为连,连有帅。三十国以为卒,卒有正。二百一十国以为州,州有伯。八州八伯,五十六正,百六十八帅,三百三十六长。八伯各以其属,属于天子之老二人,分天下以为左右,曰二伯。千里之内曰甸,千里之外,曰采、曰流。天子:三公,九卿,二十七大夫,八十一元士。大国:三卿;皆命于天子;下大夫五人,上士二十七人。次国:三卿;二卿命于天子,一卿命于其君;下大夫五人,上士二十七人。小国:二卿;皆命于其君;下大夫五人,上士二十七人。天子使其大夫为三监,监于方伯之国,国三人。天子之县内诸侯,禄也;外诸侯,嗣也。制:三公,一命卷;若有加,则赐也。不过九命。次国之君,不过七命;小国之君,不过五命。大国之卿,不过三命;下卿再命,小国之卿与下大夫一命。凡官民材,必先论之。论辨然后使之,任事然后爵之,位定然后禄之。爵人于朝,与士共之。刑人于市,与众弃之。是故公家不畜刑人,大夫弗养,士遇之涂弗与言也;屏之四方,唯其所之,不及以政,亦弗故生也。诸侯之于天子也,比年一小聘,三年一大聘,五年一朝。 天子五年一巡守:岁二月,东巡守至于岱宗,柴而望祀山川;觐诸侯;问百年者就见之。命大师陈诗以观民风,命市纳贾以观民之所好恶,志淫好辟。命典礼考时月,定日,同律,礼乐制度衣服正之。山川神只,有不举者,为不敬;不敬者,君削以地。宗庙,有不顺者为不孝;不孝者,君绌以爵。变礼易乐者,为不从;不从者,君流。革制度衣服者,为畔;畔者,君讨。有功德于民者,加地进律。五月,南巡守至于南岳,如东巡守之礼。八月,西巡守至于西岳,如南巡守之礼。十有一月,北巡守至于北岳,如西巡守之礼。归,假于祖祢,用特。 天子将出,类乎上帝,宜乎社,造乎祢。诸侯将出,宜乎社,造乎祢。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,考礼正刑一德,以尊于天子。天子赐诸侯乐,则以柷将之,赐伯、子、男乐,则以鼗将之。诸侯,赐弓矢然后征,赐鈇钺然后杀,赐圭瓒然后为鬯。未赐圭瓒,则资鬯于天子。 天子命之教然后为学。小学在公宫南之左,大学在郊。天子曰辟痈,诸侯曰頖宫。 天子将出征,类乎上帝,宜乎社,造乎祢,祃于所征之地。受命于祖,受成于学。出征,执有罪;反,释奠于学,以讯馘告。 天子、诸侯无事则岁三田:一为干豆,二为宾客,三为充君之庖。无事而不田,曰不敬;田不以礼,曰暴天物。天子不合围,诸侯不掩群。天子杀则下大绥,诸侯杀则下小绥,大夫杀则止佐车。佐车止,则百姓田猎。獭祭鱼,然后虞人入泽梁。豺祭兽,然后田猎。鸠化为鹰,然后设罻罗。草木零落,然后入山林。昆虫未蛰,不以火田,不麑,不卵,不杀胎,不夭夭,不覆巢。 冢宰制国用,必于岁之杪,五谷皆入然后制国用。用地小大,视年之丰耗。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,量入以为出,祭用数之仂。丧,三年不祭,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。丧用三年之仂。丧祭,用不足曰暴,有余曰浩。祭,丰年不奢,凶年不俭。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,无六年之蓄曰急,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。三年耕,必有一年之食;九年耕,必有三年之食。以三十年之通,虽有凶旱水溢,民无菜色,然后天子食,日举以乐。 天子七日而殡,七月而葬。诸侯五日而殡,五月而葬。大夫、士、庶人,三日而殡,三月而葬。三年之丧,自天子达,庶人县封,葬不为雨止,不封不树,丧不贰事,自天子达于庶人。丧从死者,祭从生者。支子不祭。天子七庙,三昭三穆,与太祖之庙而七。诸侯五庙,二昭二穆,与太祖之庙而五。大夫三庙,一昭一穆,与太祖之庙而三。士一庙。庶人祭于寝。 天子、诸侯宗庙之祭:春曰礿,夏曰禘,秋曰尝,冬曰烝。天子祭天地,诸侯祭社稷,大夫祭五祀。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:五岳视三公,四渎视诸侯。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。天子诸侯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。天子犆礿,祫禘,祫尝,祫烝。诸侯礿则不禘,禘则不尝,尝则不烝,烝则不礿。诸侯礿,犆;禘,一犆一祫;尝,祫;烝,祫。 天子社稷皆大牢,诸侯社稷皆少牢。大夫、士宗庙之祭,有田则祭,无田则荐。庶人春荐韭,夏荐麦,秋荐黍,冬荐稻。韭以卵,麦以鱼,黍以豚,稻以雁。祭天地之牛,角茧栗;宗庙之牛,角握;宾客之牛,角尺。诸侯无故不杀牛,大夫无故不杀羊,士无故不杀犬豕,庶人无故不食珍。庶羞不逾牲,燕衣不逾祭服,寝不逾庙。 古者:公田,藉而不税。市,廛而不税。关,讥而不征。林麓川泽,以时入而不禁。夫圭田无征。用民之力,岁不过三日。田里不粥,墓地不请。司空执度度地,居民山川沮泽,时四时。量地远近,兴事任力。凡使民:任老者之事,食壮者之食。凡居民材,必因天地寒暖燥湿,广谷大川异制。民生其间者异俗:刚柔轻重迟速异齐,五味异和,器械异制,衣服异宜。修其教,不易其俗;齐其政,不易其宜。中国戎夷,五方之民,皆有其性也,不可推移。东方曰夷,被发文身,有不火食者矣。南方曰蛮,雕题交趾,有不火食者矣。西方曰戎,被发衣皮,有不粒食者矣。北方曰狄,衣羽毛穴居,有不粒食者矣。中国、夷、蛮、戎、狄,皆有安居、和味、宜服、利用、备器,五方之民,言语不通,嗜欲不同。达其志,通其欲:东方曰寄,南方曰象,西方曰狄鞮,北方曰译。 凡居民,量地以制邑,度地以居民。地、邑、民、居,必参相得也。无旷土,无游民,食节事时,民咸安其居,乐事劝功,尊君亲上,然后兴学。 司徒修六礼以节民性,明七教以兴民德,齐八政以防淫,一道德以同俗,养耆老以致孝,恤孤独以逮不足,上贤以崇德,简不肖以绌恶。命乡,简不帅教者以告。耆老皆朝于庠,元日,习射上功,习乡上齿,大司徒帅国之俊士与执事焉。不变,命国之右乡,简不帅教者移之左;命国之左乡,简不帅教者移之右,如初礼。不变,移之郊,如初礼。不变,移之遂,如初礼。不变,屏之远方,终身不齿。命乡,论秀士,升之司徒,曰选士。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,曰俊士。升于司徒者,不征于乡;升于学者,不征于司徒,曰造士。乐正崇四术,立四教,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。春、秋教以礼乐,冬、夏教以诗书。王大子、王子、群后之大子、卿大夫元士之适子、国之俊选,皆造焉。凡入学以齿。将出学,小胥、大胥、小乐正简不帅教者以告于大乐正。大乐正以告于王。王命三公、九卿、大夫、元士皆入学。不变,王亲视学。不变,王三日不举,屏之远方。西方曰棘,东方曰寄,终身不齿。 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,而升诸司马,曰进士。司马辨论官材,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,而定其论。论定然后官之,任官然后爵之,位定然后禄之。大夫废其事,终身不仕,死以士礼葬之。有发,则命大司徒教士以车甲。凡执技论力,适四方,裸股肱,决射御。凡执技以事上者:祝史、射御、医卜及百工。凡执技以事上者:不贰事,不移官,出乡不与士齿。仕于家者,出乡不与士齿。司寇正刑明辟以听狱讼。必三刺。有旨无简不听。附从轻,赦从重。凡制五刑,必即天论。邮罚丽于事。 凡听五刑之讼,必原父子之亲、立君臣之义以权之。意论轻重之序、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。悉其聪明、致其忠爱以尽之。疑狱,泛与众共之;众疑,赦之。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。成狱辞,史以狱成告于正,正听之。正以狱成告于大司寇,大司寇听之棘木之下。大司寇以狱之成告于王,王命三公参听之。三公以狱之成告于王,王三又,然后制刑。凡作刑罚,轻无赦。刑者侀也,侀者成也,一成而不可变,故君子尽心焉。析言破律,乱名改作,执左道以乱政,杀。作淫声、异服、奇技、奇器以疑众,杀。行伪而坚,言伪而辩,学非而博,顺非而泽,以疑众,杀。假于鬼神、时日、卜筮以疑众,杀。此四诛者,不以听。凡执禁以齐众,不赦过。有圭璧金璋,不粥于市;命服命车,不粥于市;宗庙之器,不粥于市;牺牲不粥于市;戎器不粥于市。用器不中度,不粥于市。兵车不中度,不粥于市。布帛精粗不中数、幅广狭不中量,不粥于市。奸色乱正色,不粥于市。锦文珠玉成器,不粥于市。衣服饮食,不粥于市。五谷不时,果实未熟,不粥于市。木不中伐,不粥于市。禽兽鱼鳖不中杀,不粥于市。关执禁以讥,禁异服,识异言。 大史典礼,执简记,奉讳恶。天子齐戒受谏。司会以岁之成,质于天子,冢宰齐戒受质。大乐正、大司寇、市,三官以其成,从质于天子。大司徒、大司马、大司空齐戒受质;百官各以其成,质于三官。大司徒、大司马、大司空以百官之成,质于天子。百官齐戒受质。然后,休老劳农,成岁事,制国用。 凡养老:有虞氏以燕礼,夏后氏以飨礼,殷人以食礼,周人修而兼用之。五十养于乡,六十养于国,七十养于学,达于诸侯。八十拜君命,一坐再至,瞽亦如之。九十使人受。五十异粻,六十宿肉,七十贰膳,八十常珍;九十,饮食不离寝、膳饮从于游可也。六十岁制,七十时制,八十月制;九十日修,唯绞、衾、冒,死而后制。五十始衰,六十非肉不饱,七十非帛不暖,八十非人不暖;九十,虽得人不暖矣。五十杖于家,六十杖于乡,七十杖于国,八十杖于朝;九十者,天子欲有问焉,则就其室,以珍从。七十不俟朝,八十月告存,九十日有秩五十不从力政,六十不与服戎,七十不与宾客之事,八十齐丧之事弗及也。五十而爵,六十不亲学,七十致政。唯衰麻为丧。 有虞氏养国老于上庠,养庶老于下庠。夏后氏养国老于东序,养庶老于西序。殷人养国老于右学,养庶老于左学。周人养国老于东胶,养庶老于虞庠:虞庠在国之西郊。有虞氏皇而祭,深衣而养老。夏后氏收而祭,燕衣而养老。殷人冔而祭,缟衣而养老。周人冕而祭,玄衣而养老。凡三王养老皆引年。八十者一子不从政,九十者其家不从政,废疾非人不养者一人不从政。父母之丧,三年不从政。齐衰、大功之丧,三月不从政。将徙于诸侯,三月不从政。自诸侯来徙家,期不从政。 少而无父者谓之孤,老而无子者谓之独,老而无妻者谓之矜,老而无夫者谓之寡。此四者,天民之穷而无告者也,皆有常饩。喑、聋、跛、躃、断者、侏儒、百工,各以其器食之。 道路:男子由右,妇人由左,车从中央。父之齿随行,兄之齿雁行,朋友不相逾。轻任并,重任分,斑白者不提挈。君子耆老不徒行,庶人耆老不徒食。 大夫祭器不假。祭器未成,不造燕器。 方一里者为田九百亩。方十里者,为方一里者百,为田九万亩。方百里者,为方十里者百,为田九十亿亩。方千里者,为方百里者百,为田九万亿亩。 自恒山至于南河,千里而近;自南河至于江,千里而近。自江至于衡山,千里而遥;自东河至于东海,千里而遥。自东河至于西河,千里而近;自西河至于流沙,千里而遥。西不尽流沙,南不尽衡山,东不近东海,北不尽恒山,凡四海之内,断长补短,方三千里,为田八十万亿一万亿亩。方百里者为田九十亿亩:山陵、林麓、川泽、沟渎、城郭、宫室、涂巷,三分去一,其余六十亿亩。 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,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。古者百亩,当今东田百四十六亩三十步。古者百里,当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步四尺二寸二分。 方千里者,为方百里者百。封方百里者三十国,其余,方百里者七十。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--为方百里者二十九,方十里者四十。其余,方百里者四十,方十里者六十;又封方五十里者二十--为方百里者三十;其余,方百里者十,方十里者六十。名山大泽不以封,其余以为附庸间田。诸侯之有功者,取于间田以禄之;其有削地者,归之间田。 天子之县内:方千里者为方百里者百。封方百里者九,其余方百里者九十一。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--为方百里者十,方十里者二十九;其余,方百里者八十,方十里者七十一。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--为方百里者十五,方十里者七十五;其余方百里者六十四,方十里者九十六。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,中士食十八人,上士食三十六人。下大夫食七十二人,卿食二百八十八人。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。次国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,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。小国之卿食百四十四人,君食千四百四十人。次国之卿,命于其君者,如小国之卿。天子之大夫为三监,监于诸侯之国者,其禄视诸侯之卿,其爵视次国之君,其禄取之于方伯之地。方伯为朝天子,皆有汤沐之邑于天子之县内,视元士。诸侯世子世国,大夫不世爵。使以德,爵以功,未赐爵,视天子之元士,以君其国。诸侯之大夫,不世爵禄。 六礼:冠、昏、丧、祭、乡、相见。七教:父子、兄弟、夫妇、君臣、长幼、朋友、宾客。八政:饮食、衣服、事为、异别、度、量、数、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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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之患,最不可为者,名为治平无事,而其实有不测之忧。坐观其变,而不为之所,则恐至于不可救;起而强为之,则天下狃于治平之安而不吾信。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,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,以求成大功;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,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。天下治平,无故而发大难之端;吾发之,吾能收之,然后有辞于天下。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,使他人任其责,则天下之祸,必集于我。 昔者晁错尽忠为汉,谋弱山东之诸侯,山东诸侯并起,以诛错为名;而天子不以察,以错为之说。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,不知错有以取之也。 古之立大事者,不惟有超世之才,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。昔禹之治水,凿龙门,决大河而放之海。方其功之未成也,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;惟能前知其当然,事至不惧,而徐为之图,是以得至于成功。 夫以七国之强,而骤削之,其为变,岂足怪哉?错不于此时捐其身,为天下当大难之冲,而制吴楚之命,乃为自全之计,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。且夫发七国之难者,谁乎?己欲求其名,安所逃其患。以自将之至危,与居守至安;己为难首,择其至安,而遣天子以其至危,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。当此之时,虽无袁盎,错亦未免于祸。何者?己欲居守,而使人主自将。以情而言,天子固已难之矣,而重违其议。是以袁盎之说,得行于其间。使吴楚反,错已身任其危,日夜淬砺,东向而待之,使不至于累其君,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,虽有百盎,可得而间哉? 嗟夫!世之君子,欲求非常之功,则无务为自全之计。使错自将而讨吴楚,未必无功,惟其欲自固其身,而天子不悦。奸臣得以乘其隙,错之所以自全者,乃其所以自祸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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谪宦经年待,蹉跎忝此州。 犹然领从事,未得比诸侯。 旅食沾微禄,官涂托浪游。 却嫌持手板,厅壁姓名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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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子
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,必知乱之所自起,焉能治之;不知乱之所自起,则不能治。譬之如医之攻人之疾者然,必知疾之所自起,焉能攻之;不知疾之所自起,则弗能攻。治乱者何独不然?必知乱之所自起,焉能治之;不知乱之斯自起,则弗能治。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,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。 当察乱何自起?起不相爱。臣子之不孝君父,所谓乱也。子自爱,不爱父,故亏父而自利;弟自爱,不爱兄,故亏兄而自利;臣自爱,不爱君,故亏君而自利,此所谓乱也。虽父之不慈子,兄之不慈弟,君之不慈臣,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。父自爱也,不爱子,故亏子而自利;兄自爱也,不爱弟,故亏弟而自利;君自爱也,不爱臣,故亏臣而自利。是何也?皆起不相爱。 虽至天下之为盗贼者亦然:盗爱其室,不爱其异室,故窃异室以利其室。贼爱其身,不爱人,故贼人以利其身。此何也?皆起不相爱。虽至大夫之相乱家,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:大夫各爱其家,不爱异家,故乱异家以利其家。诸侯各爱其国,不爱异国,故攻异国以利其国,天下之乱物,具此而已矣。察此何自起?皆起不相爱。 若使天下兼相爱,爱人若爱其身,犹有不孝者乎?视父兄与君若其身,恶施不孝?犹有不慈者乎?视弟子与臣若其身,恶施不慈?故不孝不慈亡有。犹有盗贼乎?故视人之室若其室,谁窃?视人身若其身,谁贼?故盗贼亡有。犹有大夫之相乱家、诸侯之相攻国者乎?视人家若其家,谁乱?视人国若其国,谁攻?故大夫之相乱家、诸侯之相攻国者亡有。若使天下兼相爱,国与国不相攻,家与家不相乱,盗贼无有,君臣父子皆能孝慈,若此,则天下治。 故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,恶得不禁恶而劝爱?故天下兼相爱则治,交相恶则乱。故子墨子曰:“不可以不劝爱人者,此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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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僖公元年 元年春,王正月。继弑君不言即位,正也。齐师、宋师、曹师次于聂北,救邢。救不言次,言次非救也。非救而曰救,何也?遂齐侯之意也。是齐侯与?齐侯也。何用见其是齐侯也?曹无师,曹师者曹伯也。其不言曹伯,何也?以其不言齐侯,不可言曹伯也。其不言齐侯,何也?以其不足乎扬,不言齐侯也。 夏,六月,邢迁于夷仪。迁者,犹得其国家以往者也。其地,邢复见也。齐师、宋师、曹师城邢。是向之师也,使之如改事然,美齐侯之功也。 秋,七月戊辰,夫人姜氏薨于夷。夫人薨不地,地,故也。齐人以归。不言以丧归,非以丧归也。加丧焉,讳以夫人归也,其以归薨之也。楚人伐郑。 八月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郑伯、曹伯、邾人于柽。 九月,公败邾师于偃。不日,疑战也。疑战而曰败,胜内也。 冬,十月壬午,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丽,获莒挐。莒无大夫,其曰莒挐何也?以吾获之目之也。内不言获,此其言获何也?恶公子之紿。紿者奈何?公子友谓莒挐曰:「吾二人不相说,士卒何罪?」屏左右而相搏,公子友处下,左右曰「孟劳!」孟劳者,鲁之宝刀也。公子友以杀之。然则何以恶乎紿也?曰弃师之道也。 十有二月丁巳,夫人氏之丧至自齐。其不言姜,以其杀二子,贬之也。或曰为齐桓讳杀同姓也。 ◇僖公二年 二年春,王正月,城楚丘。楚丘者何?卫邑也。国而曰城,此邑也,其曰城何也?封卫也。则其不言城卫何也?卫未迁也。其不言卫之迁焉何也?不与齐侯专封也。其言城之者,专辞也。故非天子不得专封诸侯。诸侯不得专封诸侯,虽通其仁以义而不与也。故曰仁不胜道。 夏,五月辛巳,葬我小君哀姜。虞师、晋师灭夏阳。非国而曰灭,重夏阳也。虞无师,其曰师何也?以其先晋,不可以不言师也。其先晋何也?为主乎灭夏阳也。夏阳者,虞虢之塞邑也。灭夏阳而虞虢举矣。虞之为主乎灭夏阳何也?晋献公欲伐虢,荀息曰:「君何不以屈产之乘、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?」公曰:「此晋国之宝也,如受吾币而不借吾道,则如之何?」荀息曰:「此小国之所以事大国也。彼不借吾道,必不敢受吾币。如受吾币而借吾道,则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,取之中厩而置之外厩也。」公曰:「宫之奇存焉,必不使受之也。」荀息曰:「宫之奇之为人也,达心而懦,又少长于君,达心则其言略,懦则不能强谏,少长于君则君轻之。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,而患在一国之后,此中知以上乃能虑之,臣料虞君中知以下也。」公遂借道而伐虢。宫之奇谏曰:「晋国之使者,其辞卑而币重,必不便于虞。」虞公弗听,遂受其币而借之道。宫之奇谏曰:「语曰:『脣亡则齿寒。』其斯之谓与!」挈其妻子以奔曹。献公亡虢,五年而后举虞。荀息牵马操璧而前曰:「璧则犹是也,而马齿加长矣!」 秋,九月,齐侯、宋公、江人、黄人盟于贯。贯之盟,不期而至者,江人、黄人也。江人、黄人者,远国之辞也。中国称齐、宋,远国称江、黄,以为诸侯皆来至也。 冬,十月,不雨。不雨者,勤雨也。楚人侵郑。 ◇僖公三年 三年春,王正月,不雨。不雨者,勤雨也。夏,四月,不雨。一时言不雨者,闵雨也。闵雨者,有志乎民者也。徐人取舒。 六月,雨。雨云者,喜雨也。喜雨者,有志乎民者也。秋,齐侯、宋公、江人、黄人会于阳谷。阳谷之会,桓公委、端、搢笏而朝诸侯,诸侯皆谕乎桓公之志。 冬,公子季友如齐莅盟。莅者位也。其不日,前定也。不言及者,以国与之也。不言其人,亦以国与之也。楚人伐郑。◇僖公四年 四年春,王正月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侵蔡。蔡溃。溃之为言,上下不相得也。侵,浅事也。侵蔡而蔡溃,以桓公为知所侵也。不土其地,不分其民,明正也。遂伐楚,次于陉。遂,继事也。次,止也。 夏,许男新臣卒。诸侯死于国,不地;死于外,地。死于师,何为不地?内桓师也。楚屈完来盟于师,盟于召陵。楚无大夫,其曰屈完何也?以其来会桓,成之为大夫也。其不言使,权在屈完也。则是正乎?曰非正也。以其来会诸侯,重之也。来者何?内桓师也。于师,前定也。于召陵,得志乎桓公也。得志者,不得志也,以桓公得志为仅矣。屈完曰:「大国之以兵向楚何也?」桓公曰:「昭王南征不反。菁茅之贡不至,故周室不祭。」屈完曰:「菁茅之贡不至,则诺。昭王南征不反,我将问诸江!」齐人执陈袁涛涂。齐人者,齐侯也。其人之,何也?于是哆然外齐侯也,不正其逾国而执也。 秋,及江人、黄人伐陈。不言其人及之者何?内师也。 八月,公至自伐楚。有二事偶,则以后事致,后事小,则以先事致。其以伐楚致,大伐楚也。葬许穆公。 冬,十有二月,公孙兹帅师会齐人、宋人、卫人、郑人、许人、曹人侵陈。 ◇僖公五年 五年春,晋侯杀其世子申生。目晋侯,斥杀,恶晋侯也。杞伯姬来朝其子。妇人既嫁不逾竟,逾竟非正也。诸侯相见曰朝,伯姬为志乎朝其子也。伯姬为志乎朝其子,则是杞伯失夫之道矣。诸侯相见曰朝,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,非正也。故曰杞伯姬来朝其子,参讥也。夏,公孙兹如牟。公及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会王世子于首戴。及以会,尊之也。何尊焉?王世子云者,唯王之贰也。云可以重之存焉,尊之也。何重焉?天子世子,世天下也。 秋,八月,诸侯盟于首戴。无中事而复举诸侯何也?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。尊则其不敢与盟何也?盟者不相信也,故谨信也,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。桓,诸侯也,不能朝天子,是不臣也。王世子,子也,块然受诸侯之尊己而立乎其位,是不子也。桓不臣,王世子不子,则其所善焉何也?是则变之正也。天子微,诸侯不享觐。桓控大国,扶小国,统诸侯,不能以朝天子,亦不敢致天王。尊王世子于首戴,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。世子含王命会齐桓,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。世子受之可乎?是亦变之正也。天子微,诸侯不享觐。世子受诸侯之尊己,而天王尊矣,世子受之可也。郑伯逃归,不盟。以其去诸侯,故逃之也。楚人灭弦。弦子奔黄。弦,国也。其不日,微国也。 九月戊申朔,日有食之。冬,晋人执虞公。执不言所,于地縕于晋也。其曰公何也?犹曰其下执之之辞也。其犹下执之之辞何也?晋命行乎虞民矣。虞虢之相救,非相为赐也,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。◇僖公六年 六年春,王正月。 夏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曹伯伐郑,围新城。伐国不言围邑,此其言围何也?病郑也,着郑伯子罪也。 秋,楚人围许,诸侯遂救许。善救许也。 冬,公至自伐郑。其不以救许致何也?大伐郑也。◇僖公七年 七年春,齐人伐郑。 夏,小邾子来朝。郑杀其大夫申侯。称国以杀大夫,杀无罪也。 秋,七月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世子款、郑世子华,盟于宁母。衣裳之会也。曹伯班卒。公子友如齐。 冬,葬曹昭公。◇僖公八年 八年春,王正月,公会王人、齐侯、宋公、卫侯、许男、曹伯、陈世子款,盟于洮。王人之先诸侯何也?贵王命民。朝服虽敝,必加于上,弁冕虽旧,必加于首,周室虽衰,必先诸侯。兵车之会也,郑伯乞盟,以向之逃归乞之也。乞者,重辞也,重是盟也。乞者,处其所而请与也。盖汋之也。 夏,狄伐晋。 秋,七月,禘于大庙,用致夫人。用者,不宜用者也。致者,不宜致者也。言夫人,必以其氏姓。言夫人而不以氏姓,非夫人也,立妾之辞也,非正也。夫人之,我可以不夫人之乎?夫人卒葬之,我可以不卒葬之乎?一则以宗庙临之,而后贬焉;一则以外之弗夫人,而见正焉。冬,十有二月丁未,天王崩。 ◇僖公九年 九年春,王三月丁丑,宋公御说卒。 夏,公会宰周公、齐侯、宋子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于葵丘。天子之宰,通于四海。宋其称子何也?未葬之辞也。礼,柩在堂上孤无外事。今背殡而出会,以宋子为无哀矣。 秋,七月乙酉,伯姬卒。内女也,未适人不卒,此何以卒也?许嫁笄而字之,死则以成人之丧治之。 九月戊辰,诸侯盟于葵丘。桓盟不日,此何以日?美之也。为见天子之禁,故备之也。葵丘之会,陈牲而不杀,读书加于牲上,壹明天子之禁,曰:「毋雍泉,毋讫籴,毋易树子,毋以妾为妻,毋使妇人与国事!」甲子,晋侯诡诸卒。 冬,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。其君之子云者,国人不子也。国人不子何也?不正其杀世子申生而立之也。 ◇僖公十年 十年春,王正月,公如齐。狄灭温,温子奔卫。晋里克弑其君卓,及其大夫荀息。以尊及卑也,荀息闲也。 夏,齐侯、许男伐北戎。晋杀其大夫里克。称国以杀,罪累上也。里克弑二君与一大夫,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也?其杀之不以其罪也。其杀之不以其罪奈何?里克所为杀者,为重耳也。夷吾曰:「是又将杀我乎?」故杀之,不以其罪也。其为重耳弑奈何?晋献公伐虢,得丽姬。献公私之,有二子,长曰奚齐,稚曰卓子。丽姬欲为乱,故谓君曰:「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,曰:『吾苦畏!』胡不使大夫将卫士而卫冢乎?」公曰:「孰可使?」曰:「臣莫尊于世子,则世子可。」故君谓世子曰:「丽姬梦夫人趋而来,曰:『吾苦畏!』女其将卫士而往卫冢乎!」世子曰:「敬诺!」筑宫,宫成。丽姬又曰:「吾夜者梦夫人趋而来,曰:『吾苦饥!』世子之宫已成,则何为不使祠也?」故献公谓世子曰:「其祠!」世子祠。已祠,致福于君。君田而不在。丽姬以鸩为酒,药脯以毒。献公田来,丽姬曰:「世子已祠,故致福于君。」君将食,丽姬跪曰:「食自外来者,不可不试也。」覆酒于地而地贲。以脯与犬,犬死。丽姬下堂而啼呼,曰:「天乎天乎!国,子之国也,子何迟于为君?」君喟然叹曰:「吾与女未有过切,是何与我之深也!」使人谓世子曰:「尔其图之!」世子之傅里克谓世子曰:「入自明!入自明则可以生,不入自明则不可以生。」世子曰:「吾君已老矣,已昏矣!吾若此而入自明,则丽姬必死;丽姬死,则吾君不安。所以使吾君不安者,吾不若自死。吾宁自杀以安吾君,以重耳为寄矣!」刎□豆而死。故里克所为弑者,为重耳也。夷吾曰:「是又将杀我也。」秋,七月。 冬,大雨雪。 ◇僖公十一年 十有一年春,晋杀其大夫ぶ郑父。称国以杀,罪累上也。 夏,公及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阳谷。 秋,八月,大雩。雩月,正也。雩得雨曰雩,不得雨曰旱。 冬,楚人伐黄。◇僖公十二年 十有二年春,王正月庚午,日有食之。 夏,楚人灭黄。贯之盟,管仲曰:「江、黄远齐而近楚。楚,为利之国也。若伐而不能救,则无以宗诸侯矣。」桓公不听,遂与之盟。管仲死,楚伐江灭黄,桓公不能救,故君子闵之也。 秋,七月。 冬,十有二月丁丑,陈侯杵臼卒。 ◇僖公十三年十有三年春,狄侵卫。 夏,四月,葬陈宣公。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于咸。兵车之会也。 秋,九月,大雩。 冬,公子友如齐。◇僖公十四年 十有四年春,诸侯城缘陵。其曰诸侯,散辞也。聚而曰散何也?诸侯城,有散辞也,桓德衰矣。 夏,六月,季姬及缯子遇于防,使缯子来朝。遇者,同谋也。来朝者,来请己也。朝不言使,言使非正也。以病缯子也。 秋,八月辛卯,沙鹿崩。林属于山为鹿。沙,山名也。无崩道而崩,故志之也。其日,重其变也。狄侵郑。 冬,蔡侯肸卒。诸侯时卒,恶之也。 ◇僖公十五年 十有五年春,王正月,公如齐。楚人伐徐。 三月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,盟于牡丘。兵车之会也。遂次于匡。遂,继事也。次,止也,有畏也。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。善救徐也。 夏,五月,日有食之。 秋,七月,齐师、曹师伐厉。 八月,螽。螽,虫灾也。甚则月,不甚则时。 九月,公至自会。季姬归于缯。己卯晦,震夷伯之庙。晦,冥也。震,雷也。夷伯,鲁大夫也。因此以见天子至于士皆有庙:天子七庙,诸侯五,大夫三,士二。故德厚者流光,德薄者流卑。是以贵始,德之本也;始封必为祖。 冬,宋人伐曹。楚人败徐于娄林。夷狄相败,志也。十有一月壬戌,晋侯及秦伯战于韩。获晋侯。韩之战,晋侯失民矣,以其民未败而君获也。 ◇僖公十六年 十有六年春,王正月戊申朔,陨石于宋五。先陨而后石何也?陨而后石也。于宋四竟之内曰宋。后数,散辞也。耳治也。是月,六儿□退飞过宋都。是月也,决不日而月也。六儿□退飞过宋都,先数,聚辞也,目治也。子曰:石,无知之物,儿□,微有知之物。石无知,故日之;儿□微有知之物,故月之。君子之于物,无所苟而已。石、D96D且犹尽其辞,而况于人乎?故五石六儿□之辞不设,则王道不亢矣。民所聚曰都。 三月壬申,公子季友卒。大夫日卒,正也。称公弟叔仲,贤也。大夫不言「公子」、公孙」,疏之也。夏,四月丙申,缯季姬卒。 秋,七月甲子,公孙兹卒。大夫日卒,正也。 冬,十有二月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邢侯、曹伯于淮。兵车之会也。 ◇僖公十七年 十有七年春,齐人、徐人伐英氏。夏,灭项。孰灭之?桓公也。何以不言桓公也?为贤者讳也。项,国也,不可灭而灭之乎?桓公知项之可灭也,而不知己之不可以灭也。既灭人之国矣,何贤乎?君子恶恶疾其始,善善乐其终。桓公尝有存亡继绝之功,故君子为之讳也。秋,夫人姜氏会齐侯于卞。 九月,公至自会。 冬,十有二月乙亥,齐侯小白卒。此不正,其日之何也?其不正,前见矣。其不正之前见何也?以不正入虚国,故称嫌焉尔。 ◇僖公十八年 十有八年春,王正月,宋公、曹伯、卫人、邾人伐齐。非伐丧也。夏,师救齐。善救齐也。 五月戊寅,宋师及齐师战于甗。齐师败绩。战不言伐,客不言及;言及,恶宋也。狄救齐。善救齐也。 秋,八月丁亥,葬齐桓公。 冬,邢人、狄人伐卫。狄其称人何也?善累而后进之。伐卫,所以救齐也,功近而德远矣。◇僖公十九年 十有九年春,王三月,宋人执滕子婴齐。 夏,六月,宋公、曹人、邾人盟于曹南。缯子会盟于邾。己酉,邾人执缯子,用之。微国之君,因邾以求与之盟。人因己以求与之盟,己迎而执之。恶之,故谨而日之也。用之者,叩其鼻以衈社也。 秋,宋人围曹。卫人伐邢。 冬,会陈人、蔡人、楚人、郑人盟于齐。梁亡。自亡也,湎于酒,淫于色,心昏耳目塞,上无正长之治,大臣背叛,民为寇盗。梁亡,自亡也。如加力役焉,湎不足道也。梁亡,郑弃其师,我无加损焉,正名而已矣。梁亡,出恶正也。郑弃其师,恶其长也。 ◇僖公二十年 二十年春,新作南门。作,为也。有加其度也。言新,有故也,非作也。南门者,法门也。 夏,郜子来朝。五月己巳,西宫灾。谓之新宫,则近为祢宫。以谥言之,则如疏之然,以是为闵宫也。郑人入滑。秋,齐人、狄人盟于邢。邢为主焉尔。邢小,其为主何也?其为主乎救齐。冬,楚人伐随。随,国也。◇僖公二十一年 二十有一年春,狄侵卫。宋人、齐人、楚人盟于鹿上。 夏,大旱。旱,时,正也。 秋,宋公、楚子、陈侯、蔡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会于雩。执宋公以伐宋。以,重辞也。 冬,公伐邾。楚人使宜申来献捷。捷,军得也。其不曰宋捷何也?不与楚捷于宋也。 十有二月癸丑,公会诸侯盟于薄。会者,外为主焉尔。释宋公。外释不志,此其志何也?以公之与之盟目之也。不言楚,不与楚专释也。 ◇僖公二十二年 二十有二年春,公伐邾,取须句。夏,宋公、卫侯、许男、滕子伐郑。秋,八月丁未,及邾人战于升陉。内讳败,举其可道者也。不言其人,以吾败也。不言及之者,为内讳也。 冬,十有一月己巳朔,宋公及楚人战于泓。宋师败绩。日事遇朔曰朔。《春秋》三十有四战,未有以尊败乎卑,以师败乎人者也。以尊败乎卑,以师败乎人,则骄其敌。襄公以师败乎人,而不骄其敌何也?责之也。泓之战,以为复雩之耻也。雩之耻,宋襄公有以自取之。伐齐之丧,执滕子,围曹,为雩之会,不顾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,成王怒而执之。故曰,礼人而不答,则反其敬;爱人而不亲,则反其仁;治人而不治,则反其知。过而不改,又之,是谓之过。襄公之谓也。古者被甲婴胄,非以兴国也,则以征无道也,岂曰以报其耻哉?宋公与楚人战于泓水之上。司马子反曰:「楚众我少,鼓险而击之,胜无幸焉。」襄公曰:「君子不推人危,不攻人厄。须其出。」既出,旌乱于上,陈乱于下。子反曰:「楚众我少,击之,胜无幸焉。」襄公曰:「不鼓不成列。」须其成列而后击之,则众败而身伤焉,七月而死。倍则攻,敌则战,少则守。人之所以为人者,言也。人而不能言,何以为人?言之所以为言者,信也。言而不信,何以为言?信之所以为信者,道也。信而不道,何以为道?道之贵者时,其行势也。 ◇僖公二十三年 二十有三年春,齐侯伐宋,围闵。伐国不言围邑,此其言围何也?不正其以恶报恶也。 夏,五月庚寅,宋公兹父卒。兹父之不葬何也?失民也。其失民何也?以其不教民战,则是弃其师也。为人君而弃其师,其民孰以为君哉! 秋,楚人伐陈。 冬,十有一月,杞子卒。 ◇僖公二十四年 二十有四年春,王正月。 夏,狄伐郑。 秋,七月。 冬,天王出居于郑。天子无出。出,失天下也。居者,居其所也。虽失天下,莫敢有也。晋侯夷吾卒。◇僖公二十五年 二十有五年春,王正月丙午,卫侯毁灭邢。毁之名何也?不正其伐本而灭同姓也。夏,四月癸酉,卫侯毁卒。宋荡伯姬来逆妇。妇人既嫁不逾竟。宋荡伯姬来逆妇,非正也。其曰妇何也?缘姑言之之辞也。宋杀其大夫。其不称名姓,以其在祖之位,尊之也。 秋,楚人围陈,纳顿子于顿。纳者,内弗受也。围,一事也。纳,一事也。而遂言之,盖纳顿子者陈也。葬卫文公。 冬,十有二月癸亥,公会卫子、莒庆,盟于洮。莒无大夫,其曰莒庆何也?以公之会目之也。◇僖公二十六年 二十有六年春,王正月己未,公会莒子、卫宁速,盟于向。公不会大夫,其曰宁速何也?以其随莒子,可以言会也。齐人侵我西鄙。公追齐师,至巂,弗及。人,微者也。侵,浅事也。公之追之,非正也。至巂,急辞也。弗及者,弗与也,可以及而不敢及也。其侵也曰人,其追也曰师,以公之弗及大之也。弗及,内辞也。 夏,齐人伐我北鄙。卫人伐齐。公子遂如楚乞师。乞,重辞也。何重焉?重人之死也,非所乞也。师出不必反,战不必胜,故重之也。秋,楚人灭夔,以夔子归。夔,国也。不日,微国也。以归,犹愈乎执也。 冬,楚人伐宋,围闵。伐国不言围邑,此其言围何也?以吾用其师目其事也,非道用师也。公以楚师伐齐,取谷。以者,不以者也。民者,君之本也。使民以其死,非其正也。公至自伐齐。恶事不致,此其致之何也?危之也。◇僖公二十七年 二十有七年春,杞子来朝。 夏,六月庚寅,齐侯昭卒。 秋,八月乙未,葬齐孝公。乙巳,公子遂帅师入杞。 冬,楚人、陈侯、蔡侯、郑伯、许男围宋。楚人者,楚子也。其曰人何也?人楚子,所以人诸侯也。其人诸侯何也?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国也。十有二月甲戌,公会诸侯盟于宋。 ◇僖公二十八年 二十有八年春,晋侯侵曹。晋侯伐卫。再称晋侯,忌也。公子买戍卫。不卒戍,刺之。先名后刺,杀有罪也。公子启曰:「不卒戍者,可以卒也。可以卒而不卒,讥在公子也,刺之可也。」楚人救卫。三月丙午,晋侯入曹,执曹伯,畀宋人。入者,内弗受也。日入,恶入者也。以晋侯而□执曹伯,恶晋侯也。畀,与也。其曰人何也?不以晋侯畀宋公也。 夏,四月己巳,晋侯、齐师、宋师、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。楚师败绩。楚杀其大夫得臣。卫侯出奔楚。五月癸丑,公会晋侯、齐侯、宋公、蔡侯、郑伯、卫子、莒子,盟于践土。讳会天王也。陈侯如会。如会,外乎会也,于会受命也,公朝于王所。朝不言听,言所者,非其所也。六月,卫侯郑自楚复归于卫。自楚,楚有奉焉尔。复者,复中国也。归者,归其所也。郑之名,失国也。卫元咺出奔晋。陈侯款卒。 秋,杞伯姬来。公子遂如齐。 冬,公会晋侯、宋公、蔡侯、郑伯、陈子、莒子、邾子、秦人于温。讳会天王也。天王守于河阳。全天王之行也。为若将守而遇诸侯之朝也,为天王讳也。水北为阳,山南为阳。温,河阳也。壬申,公朝于王所。朝于庙,礼也,于外,非礼也。独公朝与?诸侯尽朝也。其日,以其再致天子,故谨而日之。主善以内,目恶以外。言曰公朝,逆辞也,而尊天子。会于温,言小诸侯。温,河北地,以河阳言之,大天子也。日系于月,月系于时。壬申,公朝于王所,其不月,失其所系也。以为晋文公之行事为已傎矣!晋人执卫侯,归之于京师。此入而执,其不言入何也?不外王命于卫也。归之于京师,缓辞也,断在京师也。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。自晋,晋有奉焉尔。复者,复中国也。归者,归其所也。诸侯遂围许。遂,继事也。曹伯襄复归于曹。复者,复中国也。天子免之,因与之会。其曰复,通王命也。遂会诸侯围许。遂,继事也。 ◇僖公二十九年 二十有九年春,介葛卢来。介,国。葛卢,微国之君未爵者也。其曰来,卑也。公至自围许。 夏,六月,公会王人、晋人、宋人、齐人、陈人、蔡人、秦人,盟于翟泉。 秋,大雨雹。 冬,介葛卢来。 ◇僖公三十年 三十年春,王正月。夏,狄侵齐。 秋,卫杀其大夫元咺。称国以杀,罪累上也,以是为讼君也。卫侯在外,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也?待其杀而后入也。及公子瑕。公子瑕,累也,以尊及卑也。卫侯郑归于卫。晋人、秦人围郑。介人侵萧。 冬,天王使宰周公来聘。天子之宰,通于四海。公子遂如京师,遂如晋。以尊遂乎卑,此言不敢叛京师也。 ◇僖公三十一年三十有一年春,取济西田。公子遂如晋。夏,四月,四卜郊,不从,乃免牲,犹三望。夏,四月,不时也。四卜,非礼也。免牲者,为之缁衣熏裳,有司玄端,奉送至于南郊,免牛亦然。乃者,亡乎人之辞也。犹者,可以已之辞也。 秋,七月。 冬,杞伯姬来求妇。妇人既嫁不逾竟,杞伯姬来求妇,非正也。狄围卫。 十有二月,卫迁于帝丘。 ◇僖公三十二年 三十有二年春,王正月。夏,四月己丑,郑伯捷卒。卫人侵狄。秋,卫人及狄盟。冬,十有二月己卯,晋侯重耳卒。◇僖公三十三年 三十有三年春,王二月,秦人入滑。滑,国也。齐侯使国归父来聘。夏,四月辛巳,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肴殳。不言战而言败何也?狄秦也。其狄之何也?秦越千里之险,入虚国,进不能守,退败其师徒,乱人子女之教,无男女之别,秦之为狄,自肴殳之战始也。秦伯将袭郑,百里子与蹇叔子谏曰:「千里而袭人,未有不亡者也。」秦伯曰:「子之冢木已拱矣,何知!」师行,百里子与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,曰:「女死,必于肴殳之岩金之下。我将尸女于是!」师行,百里子与蹇叔子随其子而哭之。秦伯怒曰:「何为哭吾师也?」二子曰:「非敢哭师也。哭吾子也。我老矣!彼不死,则我死矣!」晋人与姜戎要而击之肴殳,匹马倚轮无反者。晋人者,晋子也。其曰人何也?微之也。何为微之?不正其释殡而主乎战也。癸巳,葬晋文公。日葬,危不得葬也。狄侵齐。公伐邾,取訾楼。秋,公子遂帅师伐邾。晋人败狄于箕。 冬,十月,公如齐。十有二月,公至自齐。乙巳,公薨于小寝。小寝,非正也。陨霜不杀草。未可杀而杀,举重也。可杀而不杀,举轻也。李梅实。实之为言,犹实也。晋人、陈人、郑人伐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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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冠诸侯,自古贤无有及公子者; 仁而下士,乃间步往从此两人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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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绮如烟粉作丘,青娥国里小诸侯。 河阳不敢谈花事,只是天堂见亦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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荆王刘贾,高帝从父兄也,不知其初起时。汉元年,还定三秦,贾为将军,定塞地,从东击项籍。 汉王败成皋,北度河,得张耳、韩信军,军修武,深沟高垒,使贾将二万人,骑数百,击楚,度白马津入楚地,烧其积聚,以破其业,无以给项王军食。已而楚兵击之,贾辄避不肯与战,而与彭越相保。汉王追项籍至固陵,使贾南度淮围寿春。还至,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。周殷反楚,佐贾举九江,迎英布兵,皆会垓下,诛项籍。汉王因使贾将九江兵,与太尉卢绾西南击临江王共尉,尉死,以临江为南郡。 贾既有功,而高祖子弱,昆弟少,又不贤,欲王同姓以填天下,乃下诏曰:“将军刘贾有功,及择子弟可以为王者。”群臣皆曰:“立刘贾为荆王,王淮东。”立六年,而淮南王黥布反,东击荆。贾与战,弗胜,走富陵,为布军所杀。 燕王刘泽,高祖从祖昆弟也。高祖三年,泽为郎中。十一年,以将军击陈豨将王黄,封为营陵侯。 高后时,齐人田生游乏资,以画奸泽。泽大说之,用金二百斤为田生寿。田生已得金,即归齐。二岁,泽使人谓田生曰:“弗与矣。”田生如长安,不见泽,而假大宅,令其子求事吕后所幸大谒者张卿。居数月,田生子请张卿临,亲修具。张卿往,见田生帷帐具置如列侯。张卿惊。酒酣,乃屏人说张卿曰:“臣观诸侯邸第百余,皆高帝一切功臣。今吕氏雅故本推毂高帝就天下,功至大,又有亲戚太后之重。太后春秋长,诸吕弱,太后欲立吕产为吕王,王代。太后又重发之,恐大臣不听。今卿最幸,大臣所敬,何不风大臣以闻太后,太后必喜。诸吕以王,万户侯亦卿之有。太后心欲之,而卿为内臣,不急发,恐祸及身矣。”张卿大然之,乃风大臣语太后。太后朝,因问大臣。大臣请立吕产为吕王。太后赐张卿千金,张卿以其半进田生。田生弗受,因说之曰:“吕产王也,诸大臣未大服。今营陵侯泽,诸刘长,为大将军,独此尚觖望。今卿言太后,裂十余县王之,彼得王喜,于诸吕王益固矣。”张卿入言之。又太后女弟吕须女亦为营陵侯妻,故遂立营陵侯泽为琅邪王。琅邪王与田生之国,急行毋留。出关,太后果使人追之。已出,即还。 泽王琅邪二年,而太后崩,泽乃曰:“帝少,诸吕用事,诸刘孤弱。”引兵与齐王合谋西,欲诛诸吕。至梁,闻汉灌将军屯荥阳,泽还兵备西界,遂跳驱至长安。代王亦从代至。诸将相与琅邪王共立代王,是为孝文帝。文帝元年,徙泽为燕王,而复以琅邪归齐。 泽王燕二年,薨,谥曰敬王。子康王嘉嗣,九年薨。子定国嗣。定国与父康王姬奸,生子男一人。夺弟妻为姬。与子女三人奸。定国有所欲诛杀臣肥如令郢人,郢人等告定国。定国使谒者以它法劾捕格杀郢人灭口。至元朔中,郢人昆弟复上书具言定国事。下公卿,皆议曰:“定国禽兽行,乱人伦,逆天道,当诛。”上许之。定国自杀,立四十二年,国除。哀帝时继绝世,乃封敬王泽玄孙之孙无终公士归生为营陵侯,更始中为兵所杀。 吴王濞,高帝兄仲之子也。高帝立仲为代王。匈奴攻代,仲不能坚守,弃国间行,走雒阳,自归,天子不忍致法,废为合阳侯。子濞,封为沛侯。黥布反,高祖自将往诛之。濞年二十,以骑将从破布军。荆王刘贾为布所杀,无后。上患吴会稽轻悍,无壮王填之,诸子少,乃立濞于沛,为吴王,王三郡五十三城。已拜受印,高祖召濞相之,曰:“若状有反相。”独悔,业已拜,因拊其背曰:“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,岂若邪?然天下同姓一家,慎无反!”濞顿首曰:“不敢。” 会孝惠、高后时天下初定,郡国诸侯各务自拊循其民。吴有豫章郡铜山,即招致天下亡命者盗铸钱,东煮海水为盐,以故无赋,国用饶足。 孝文时,吴太子入见,得侍皇太子饮博。吴太子师傅皆楚人,轻悍,又素骄。博争道,不恭,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,杀之。于是遣其丧归葬吴。吴王愠曰:“天下一宗,死长安即葬长安,何必来葬!”复遣丧之长安葬。吴王由是怨望,稍失藩臣礼,称疾不朝。京师知其以子故,验问实不病,诸吴使来,辄系责治之。吴王恐,所谋滋甚。及后使人为秋请,上复责问吴使者。使者曰:“察见渊中鱼,不祥。今吴王始诈疾,及觉,见责急,愈益闭,恐上诛之,计乃无聊。唯上与更始。”于是天子皆赦吴使者归之,而赐吴王几杖,老,不朝。吴得释,其谋亦益解。然其居国以铜盐故,百姓无赋。卒践更,辄予平贾。岁时存问茂材,赏赐闾里,它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,颂共禁不与。如此者三十余年,以故能使其众。 朝错为太子家令,得幸皇太子,数从容言吴过可削。数上书说之,文帝宽,不忍罚,以此吴王日益横。及景帝即位,错为御史大夫,说上曰:“昔高帝初定天下,昆弟少,诸子弱,大封同姓,故孽子悼惠王王齐七十二城,庶弟元王王楚四十城,兄子王吴五十余城。封三庶孽,分天下半。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隙,诈称病不朝,于古法当诛。文帝不忍,因赐几杖,德至厚也。不改过自新,乃益骄恣,公即山铸钱,煮海为盐,诱天下亡人谋作乱逆。今削之亦反,不削亦反。削之,其反亟,祸小;不削之,其反迟,祸大。”三年冬,楚王来朝,错因言楚王戊往年为薄太后服,私奸服舍,请诛之。诏赦,削东海郡。及前二年,赵王有罪,削其常山郡。胶西王卬以卖爵事有奸,削其六县。 汉廷臣方议削吴,吴王恐削地无已,因欲发谋举事。念诸侯无足与计者,闻胶西王勇,好兵,诸侯皆畏惮之,于是乃使中大夫应高口说胶西王曰:“吴王不肖,有夙夜之忧,不敢自外,使使臣谕其愚心。”王曰:“何以教之?”高曰:“今者主上任用邪臣,听信谗贼,变更律令,侵削诸侯,征求滋多,诛罚良重,日以益甚。语有之曰:‘狧糠及米。’吴与胶西,知名诸侯也,一时见察,不得安肆矣。吴王身有内疾,不能朝请二十余年,常患见疑,无以自白,胁肩累足,犹惧不见释。窃闻大王以爵事有过,所闻诸侯削地,罪不至此,此恐不止削地而已。”王曰:“有之,子将奈何?”高曰:“同恶相助,同好相留,同情相求,同欲相趋,同利相死。今吴王自以与大王同忧,愿因时循理,弃躯以除患于天下,意亦可乎?”胶西王瞿然骇曰:“寡人何敢如是?主上虽急,固有死耳,安得不事?”高曰;“御史大夫朝错营或天子,侵夺诸侯,蔽忠塞贤,朝廷疾怨,诸侯皆有背叛之意,人事极矣。彗星出,蝗虫起,此万世一时,而愁劳,圣人所以起也。吴王内以朝错为诛,外从大王后车,方洋天下,所向者降,所指者下,莫敢不服。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,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,守荥阳敖仓之粟,距汉兵,治次舍,须大王。大王幸而临之,则天下可并,两主分割,不亦可乎?”王曰:“善。”归报吴王,犹恐其不果,乃身自为使者,至胶西面约之。 胶西群臣或闻王谋,谏曰:“诸侯地不能为汉十二,为叛逆以忧太后,非计也。今承一帝,尚云不易,假令事成,两主分争,患乃益生。”王不听,遂发使约齐、菑川、胶东、济南,皆许诺。 诸侯既新削罚,震恐,多怨错。及削吴会稽、豫章郡书至,则吴王先起兵,诛汉吏二千石以下。胶西、胶东、菑川、济南、楚、赵亦皆反,发兵西。齐王后悔,背约城守。济北王城坏未完,其郎中令劫守王,不得发兵。胶西王、胶东王为渠率,与菑川、济南共攻围临菑。赵王遂亦阴使匈奴与连兵。 七国之发也,吴王悉其士卒,下令国中曰:“寡人年六十二,身自将。少子年十四,亦为士卒先。诸年上与寡人同,下与少子等,皆发!”二十余万人。南使闽、东越,闽、东越亦发兵从。 孝景前三年正月甲子,初起兵于广陵。西涉淮,因并楚兵。发使遗诸侯书曰:“吴王刘濞敬问胶西王、胶东王、菑川王、济南王、赵王、楚王、淮南王、衡山王、庐江山、故长沙王子:幸教!以汉有贼臣错,无功天下,侵夺诸侯之地,使吏劾系讯治,以侵辱之为故,不以诸侯人君礼遇刘氏骨肉,绝先帝功臣,进任奸人,诳乱天下,欲危社稷。陛下多病志逸,不能省察。欲举兵诛之,谨闻教。敝国虽狭,地方三千里;人民虽少,精兵可具五十万。寡人素事南越三十余年,其王诸君皆不辞分其兵以随寡人,又可得三十万。寡人虽不肖,愿以身从诸王。南越直长沙者,因王子定长沙以北,西走蜀、汉中。告越、楚王、淮南三王,与寡人西面;齐诸王与赵王定河间、河内,或入临晋关,或与寡人会雒阳;燕王、赵王故与胡王有约,燕王北定代、云中,转胡众入萧关,走长安,匡正天下,以安高庙。愿王勉之。楚元王子、淮南三王或不沐洗十余年,怨入骨髓,欲壹有所出久矣,寡人未得诸王之意,未敢听。今诸王苟能存亡继绝,振弱伐暴,以安刘氏,社稷所愿也。吴国虽贫,寡人节衣食用,积金钱,修兵革,聚粮食,夜以继日,三十余年矣。凡皆为此,愿诸王勉之。能斩捕大将者,赐金五千斤,封万户;列将,三千斤,封五千户;裨将,二千斤,封二千户;二千石,千斤,封千户:皆为列侯。其以军若城邑降者,卒万人,邑万户,如得大将;人户五千,如得列将;人户三千,如得裨将;人户千,如得二千石;其小吏皆以差次受爵金。它封赐皆倍军法。其有故爵邑者,更益勿因。愿诸王明以令士大夫,不敢欺也。寡人金钱在天下者往往而有,非必取于吴,诸王日夜用之不能尽。有当赐者告寡人,寡人且往遗之。敬以闻。” 七国反书闻,天子乃遣太尉条侯周亚夫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、楚;遣曲周侯郦寄击赵,将军栾布击齐,大将军窦婴屯荥阳监齐、赵兵。 初,吴、楚反书闻,兵未发,窦婴言故吴相爰盎。召入见,上问以吴、楚之计,盎对曰:“吴、楚相遗书,曰‘贼臣朝错擅适诸侯,削夺之地’,以故反,名为‘西共诛错,复故地而罢’。方今计独斩错,发使赦七国,复其故地,则兵可毋血刃而俱罢。”上从其议,遂斩错。语具有《盎传》。以盎为泰常,奉宗庙,使吴王,吴王弟子德侯为宗正,辅亲戚。使至吴,吴、楚兵已攻梁壁矣。宗正以亲故,先入见,谕吴王拜受诏。吴王闻盎来,亦知其欲说,笑而应曰:“我已为东帝,尚谁拜?”不肯见盎而留军中,欲劫使将。盎不肯,使人围守,且杀之。盎得夜亡走梁,遂归报。 条侯将乘六乘传,会兵荥阳。至雒阳,见剧孟,喜曰:“七国反,吾乘传至此,不自意全。又以为诸侯已得剧孟,孟今无动,吾据荥阳,荥阳以东无足忧者。”至淮阳,向故父绛侯客邓都尉曰:“策安出?”客曰:“吴兵锐甚,难与争锋。楚兵轻,不能久。方今为将军计,莫若引兵东北壁昌邑,以梁委吴,吴必尽锐攻之。将军深沟高垒,使轻兵绝淮泗口,塞吴饷道。使吴、梁相敝而粮食竭,乃以全制其极,破吴必矣。”条侯曰:“善。”从其策,遂坚壁昌邑南,轻兵绝吴饷道。 吴王之初发也,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。田禄伯曰:“兵屯聚而西,无它奇道,难以立功。臣愿得五万人,别循江、淮而上,收淮南、长沙,入武关,与大王会,此亦一奇也。”吴王太子谏曰:“王以反为名,此兵难以藉人,人亦且反王,奈何?且擅兵而别,多它利害,徒自损耳。”吴王即不许田禄伯。 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:“吴多步兵,步兵利险;汉多车骑,车骑利平地。愿大王所过城不下,直去,疾西据雒阳武库,食敖仓粟,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,虽无入关,天下固已定矣。大王徐行,留下城邑,汉军车骑至,驰入梁、楚之郊,事败矣。”吴王问吴老将,老将曰:“此年少推锋可耳,安知大虑!”于是王不用桓将军计。 王专并将其兵,未度淮,诸宾客皆得为将、校尉、行间侯、司马,独周丘不用。周丘者,下邳人,亡命吴,酤酒无行,王薄之,不任。周丘乃上谒,说王曰:“臣以无能,不得待罪行间。臣非敢求有所将也,愿请王一汉节,必有以报。”王乃予之。周丘得节,夜驰入下邳。下邳时闻吴反,皆城守。至传舍,召令入户,使从者以罪斩令。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:“吴反兵且至,屠下邳下过食顷。今先下,家室必完,能者封侯至矣。”出乃相告,下邳皆下。周丘一夜得三万人,使人报吴王,遂将其兵北略城邑。比至城阳,兵十余万,破城阳中尉军。闻吴王败走,自度无与共成功,即引兵归下邳。未至,痈发背死。 二月,吴王兵既破,败走,于是天子制诏将军:“盖闻为善者天报以福,为非者天报以殃。高皇帝亲垂功德,建立诸侯,幽王、悼惠王绝无后,孝文皇帝哀怜加惠,王幽王子遂、悼惠王子卬等,令奉其先王宗庙,为汉藩国,德配天地,明并日月。而吴王濞背德反义,诱受天下亡命罪人,乱天下币,称疾不朝二十余年。有司数请濞罪,孝文皇帝宽之,欲其改行为善。今乃与楚王戊、赵王遂、胶西王卬、济南王辟光、菑川王贤、胶东王雄渠约从谋反,为逆无道,起兵以危宗庙,贼杀大臣及汉使者,迫劫万民,伐杀无罪,烧残民家,掘其丘垄,甚为虐暴。而卬等又重逆无道,烧宗庙,卤御物,联甚痛之。联服避正殿,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。击反虏者,深入多杀为功,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皆杀,无有所置。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,皆要斩。” 初,吴王之度淮,与楚王遂西败棘壁,乘胜而前,锐甚。梁孝王恐,遣将军击之,又败梁两军,士卒皆还走。梁数使使条侯求救,条侯不许。又使使诉条侯于上,上使告条侯救梁,又守便宜不行。梁使韩安国及楚死事相弟张羽为将军,乃得颇败吴兵。吴兵欲西,梁城守,不敢西,即走条侯军,会下邑。欲战,条侯壁,不肯战。吴粮绝,卒饥,数挑战,遂夜奔条侯壁,惊东南。条侯使备西北,果从西北。不得入,吴大败,士卒多饥死叛散。于是吴王乃与其戏下壮士千人夜亡去,度淮走丹徒,保东越。东越兵可万余人,使人收聚亡卒。汉使人以利啖东越,东越即绐吴王,吴王出劳军,使人鏦杀吴王,盛其头,驰传以闻。吴王太子驹亡走闽越。吴王之弃军亡也,军遂溃,往往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。楚王戊军败,自杀。 三王之围齐临菑也,三月不能下。汉兵至,胶西、胶东、菑川王各引兵归国。胶西王徒跣,席稿,饮水,谢太后。王太子德曰:“汉兵还,臣观之以罢,可袭,愿收王余兵击之,不胜而逃入海,未晚也。”王曰:“吾士卒皆已坏,不可用之。”不听。汉将弓高侯颓当遗王书曰:“奉诏诛不义,降者赦,除其罪,复故;不降者灭之。王何处?须以从事。”王肉袒叩头汉军壁,谒曰:“臣卬奉法不谨,惊骇百姓,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,敢请菑醢之罪。”弓高侯执金鼓见之,曰:“王苦军事,愿闻王发兵状。”王顿首膝行对曰:“今者,朝错天子用事臣,变更高皇帝法令,侵夺诸侯地。卬等以为不义,恐其败乱天下,七国发兵,且诛错。今闻错已诛,卬等谨已罢兵归。”将军曰:“王苟以错为不善,何不以闻?及未有诏虎符,擅发兵击义国。以此观之,意非徒欲诛错也!”乃出诏书为王读之,曰:“王其自图之。”王曰:“如卬等死有余罪。”遂自杀。太后、太子皆死。胶东、菑川、济南王皆伏诛。郦将军攻赵,十月而下之,赵王自杀。济北王以劫故,不诛。 初,吴王首反,并将楚兵,连齐、赵。正月起,三月皆破灭。 赞曰:荆王王也,由汉初定,天下未集,故虽疏属,以策为王,镇江、淮之间。刘泽发于田生,权激吕氏,然卒南面称孤者三世。事发相重,岂不危哉!吴王擅山海之利,能薄敛以使其众,逆乱之萌,自其子兴。古者诸侯不过百里,山海不以封,盖防此矣。朝错为国远虑,祸反及身。”毋为权首,将受其咎”,岂谓错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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