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经】二十有七春,齐侯使庆封聘。夏,叔孙豹会晋赵武、楚屈建、蔡公孙归生、卫石恶、陈孔奂、郑良霄、许人、曹人于宋。卫杀其大夫宁喜。卫侯之弟鱄出奔晋。秋七月辛巳,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于宋。冬十有二月乙卯朔,日有食之。
【传】二十七年春,胥梁带使诸丧邑者具车徒以受地,必周。使乌余车徒以受封,乌余以众出。使诸侯伪效乌余之封者,而遂执之,尽获之。皆取其邑而归诸侯,诸侯是以睦于晋。
齐庆封来聘,其车美。孟孙谓叔孙曰:「庆季之车,不亦美乎?」叔孙曰:「豹闻之:『服美不称,必以恶终。』美车何为?」叔孙与庆封食,不敬。为赋《相鼠》,亦不知也。卫宁喜专,公患之。公孙免余请杀之。公曰:「微宁子不及此,吾与之言矣。事未可知,只成恶名,止也。」对曰:「臣杀之,君勿与知。」乃与公孙无地、公孙臣谋,使攻宁氏。弗克,皆死。公曰:「臣也无罪,父子死余矣!」夏,免余复攻宁氏,杀宁喜及右宰谷,尸诸朝。石恶将会宋之盟,受命而出。衣其尸,枕之股而哭之。欲敛以亡,惧不免,且曰:「受命矣。」乃行。
子鲜曰:「逐我者出,纳我者死,赏罚无章,何以沮劝?君失其信,而国无刑。不亦难乎!且鱄实使之。」遂出奔晋。公使止之,不可。及河,又使止之。止使者而盟于河,托于木门,不乡卫国而坐。木门大夫劝之仕,不可,曰:「仕而废其事,罪也。从之,昭吾所以出也。将准愬乎?吾不可以立于人之朝矣。」终身不仕。公丧之,如税服,终身。
公与免余邑六十,辞曰:「唯卿备百邑,臣六十矣。下有上禄,乱也,臣弗敢闻。且宁子唯多邑,故死。臣惧死之速及也。」公固与之,受其半。以为少师。公使为卿,辞曰:「大叔仪不贰,能赞大事。君其命之!」乃使文子为卿。
宋向戌善于赵文子,又善于令尹子木,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。如晋,告赵孟。赵孟谋于诸大夫,韩宣子曰:「兵,民之残也,财用之蠹,小国之大灾也。将或弭之,虽曰不可,必将许之。弗许,楚将许之,以召诸侯,则我失为盟主矣。」晋人许之。如楚,楚亦许之。如齐,齐人难之。陈文子曰:「晋、楚许之,我焉得已。且人曰弭兵,而我弗许,则固携吾民矣!将焉用之?」齐人许之。告于秦,秦亦许之。皆告于小国,为会于宋。
五月甲辰,晋赵武至于宋。丙午,郑良霄至。六月丁未朔,宋人享赵文子,叔向为介。司马置折俎,礼也。仲尼使举是礼也,以为多文辞。戊申,叔孙豹、齐庆封、陈须无、卫石恶至。甲寅,晋荀盈从赵武至。丙辰,邾悼公至。壬戌,楚公子黑肱先至,成言于晋。丁卯,宋戌如陈,从子木成言于楚。戊辰,滕成公至。子木谓向戌:「请晋、楚之从交相见也。」庚午,向戌复于赵孟。赵孟曰:「晋、楚、齐、秦,匹也。晋之不能于齐,犹楚之不能于秦也。楚君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,寡君敢不固请于齐?」壬申,左师复言于子木。子木使馹谒诸王,王曰:「释齐、秦,他国请相见也。」秋七月戊寅,左师至。是夜也,赵孟及子皙盟,以齐言。庚辰,子木至自陈。陈孔奂、蔡公孙归生至。曹、许之大夫皆至。以藩为军,晋、楚各处其偏。伯夙谓赵孟曰:「楚氛甚恶,惧难。」赵孟曰:「吾左还,入于宋,若我何?」
辛巳,将盟于宋西门之外,楚人衷甲。伯州犁曰:「合诸侯之师,以为不信,无乃不可乎?夫诸侯望信于楚,是以来服。若不信,是弃其所以服诸侯也。」固请释甲。子木曰:「晋、楚无信久矣,事利而已。苟得志焉,焉用有信?」大宰退,告人曰:「令尹将死矣,不及三年。求逞志而弃信,志将逞乎?志以发言,言以出信,信以立志,参以定之。信亡,何以及三?」赵孟患楚衷甲,以告叔向。叔向曰:「何害也?匹夫一为不信,犹不可,单毙其死。若合诸侯之卿,以为不信,必不捷矣。食言者不病,非子之患也。夫以信召人,而以僭济之。必莫之与也,安能害我?且吾因宋以守病,则夫能致死,与宋致死,虽倍楚可也。子何惧焉?又不及是。曰弭兵以召诸侯,而称兵以害我,吾庸多矣,非所患也。」
季武子使谓叔孙以公命,曰:「视邾、滕。」既而齐人请邾,宋人请滕,皆不与盟。叔孙曰:「邾、滕,人之私也;我,列国也,何故视之?宋、卫,吾匹也。」乃盟。故不书其族,言违命也。
晋、楚争先。晋人曰:「晋固为诸侯盟主,未有先晋者也。」楚人曰:「子言晋、楚匹也,若晋常先,是楚弱也。且晋、楚狎主诸侯之盟也久矣!岂专在晋?」叔向谓赵孟曰:「诸侯归晋之德只,非归其尸盟也。子务德,无争先!且诸侯盟,小国固必有尸盟者。楚为晋细,不亦可乎?」乃先楚人。书先晋,晋有信也。
壬午,宋公兼享晋、楚之大夫,赵孟为客。子木与之言,弗能对。使叔向侍言焉,子木亦不能对也。
乙酉,宋公及诸侯之大夫盟于蒙门之外。子木问于赵孟曰:「范武子之德何如?」对曰:「夫人之家事治,言于晋国无隐情。其祝史陈信于鬼神,无愧辞。」子木归,以语王。王曰:「尚矣哉!能歆神人,宜其光辅五君以为盟主也。」子木又语王曰:「宜晋之伯也!有叔向以佐其卿,楚无以当之,不可与争。」晋荀寅遂如楚莅盟。
郑伯享赵孟于垂陇,子展、伯有、子西、子产、子大叔、二子石从。赵孟曰:「七子从君,以宠武也。请皆赋以卒君贶,武亦以观七子之志。」子展赋《草虫》,赵孟曰:「善哉!民之主也。抑武也不足以当之。」伯有赋《鹑之贲贲》,赵孟曰:「床第之言不逾阈,况在野乎?非使人之所得闻也。」子西赋《黍苗》之四章,赵孟曰:「寡君在,武何能焉?」子产赋《隰桑》,赵孟曰:「武请受其卒章。」子大叔赋《野有蔓草》,赵孟曰:「吾子之惠也。」印段赋《蟋蟀》,赵孟曰:「善哉!保家之主也,吾有望矣!」公孙段赋《桑扈》,赵孟曰:「『匪交匪敖』,福将焉往?若保是言也,欲辞福禄,得乎?」卒享。文子告叔向曰:「伯有将为戮矣!诗以言志,志诬其上,而公怨之,以为宾荣,其能久乎?幸而后亡。」叔向曰:「然。已侈!所谓不及五稔者,夫子之谓矣。」文子曰:「其馀皆数世之主也。子展其后亡者也,在上不忘降。印氏其次也,乐而不荒。乐以安民,不淫以使之,后亡,不亦可乎?」
宋左师请赏,曰:「请免死之邑。」公与之邑六十。以示子罕,子罕曰:「凡诸侯小国,晋、楚所以兵威之。畏而后上下慈和,慈和而后能安靖其国家,以事大国,所以存也。无威则骄,骄则乱生,乱生必灭,所以亡也。天生五材,民并用之,废一不可,谁能去兵?兵之设久矣,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。圣人以兴,乱人以废,废兴存亡昏明之术,皆兵之由也。而子求去之,不亦诬乎?以诬道蔽诸侯,罪莫大焉。纵无大讨,而又求赏,无厌之甚也!」削而投之。左师辞邑。向氏欲攻司城,左师曰:「我将亡,夫子存我,德莫大焉,又可攻乎?」君子曰:「『彼己之子,邦之司直。』乐喜之谓乎?『何以恤我,我其收之。』向戌之谓乎?」
齐崔杼生成及强而寡。娶东郭姜,生明。东郭姜以孤入,曰棠无咎,与东郭偃相崔氏。崔成有病,而废之,而立明。成请老于崔,崔子许之。偃与无咎弗予,曰:「崔,宗邑也,必在宗主。」成与强怒,将杀之。告庆封曰:「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,唯无咎与偃是从,父兄莫得进矣。大恐害夫子,敢以告。」庆封曰:「子姑退,吾图之。」告卢蒲弊。卢蒲弊曰:「彼,君之仇也。天或者将弃彼矣。彼实家乱,子何病焉!崔之薄,庆之厚也。」他日又告。庆封曰:「苟利夫子,必去之!难,吾助女。」
九月庚辰,崔成、崔强杀东郭偃、棠无咎于崔氏之朝。崔子怒而出,其众皆逃,求人使驾,不得。使圉人驾,寺人御而出。且曰:「崔氏有福,止余犹可。」遂见庆封。庆封曰:「崔、庆一也。是何敢然?请为子讨之。」使卢蒲弊帅甲以攻崔氏。崔氏堞其宫而守之,弗克。使国人助之,遂灭崔氏,杀成与强,而尽俘其家。其妻缢。弊覆命于崔子,且御而归之。至,则无归矣,乃缢。崔明夜辟诸大墓。辛巳,崔明来奔,庆封当国。
楚薳罢如晋莅盟,晋将享之。将出,赋《既醉》。叔向曰:「薳氏之有后于楚国也,宜哉!承君命,不忘敏。子荡将知政矣。敏以事君,必能养民。政其焉往?」
崔氏之乱,申鲜虞来奔,仆赁于野,以丧庄公。冬,楚人召之,遂如楚为右尹。
十一月乙亥朔,日有食之。辰在申,司历过也,再失闰矣。
【經】二十有七春,齊侯使慶封聘。夏,叔孫豹會晉趙武、楚屈建、蔡公孫歸生、衛石惡、陳孔奐、鄭良霄、許人、曹人於宋。衛殺其大夫寧喜。衛侯之弟鱄出奔晉。秋七月辛巳,豹及諸侯之大夫盟於宋。冬十有二月乙卯朔,日有食之。
【傳】二十七年春,胥樑帶使諸喪邑者具車徒以受地,必周。使烏余車徒以受封,烏餘以衆出。使諸侯僞效烏餘之封者,而遂執之,盡獲之。皆取其邑而歸諸侯,諸侯是以睦於晉。
齊慶封來聘,其車美。孟孫謂叔孫曰:「慶季之車,不亦美乎?」叔孫曰:「豹聞之:『服美不稱,必以惡終。』美車何爲?」叔孫與慶封食,不敬。爲賦《相鼠》,亦不知也。衛寧喜專,公患之。公孫免餘請殺之。公曰:「微寧子不及此,吾與之言矣。事未可知,只成惡名,止也。」對曰:「臣殺之,君勿與知。」乃與公孫無地、公孫臣謀,使攻寧氏。弗克,皆死。公曰:「臣也無罪,父子死餘矣!」夏,免餘復攻寧氏,殺寧喜及右宰谷,屍諸朝。石惡將會宋之盟,受命而出。衣其屍,枕之股而哭之。欲斂以亡,懼不免,且曰:「受命矣。」乃行。
子鮮曰:「逐我者出,納我者死,賞罰無章,何以沮勸?君失其信,而國無刑。不亦難乎!且鱄實使之。」遂出奔晉。公使止之,不可。及河,又使止之。止使者而盟於河,託於木門,不鄉衛國而坐。木門大夫勸之仕,不可,曰:「仕而廢其事,罪也。從之,昭吾所以出也。將準愬乎?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。」終身不仕。公喪之,如稅服,終身。
公與免餘邑六十,辭曰:「唯卿備百邑,臣六十矣。下有上祿,亂也,臣弗敢聞。且寧子唯多邑,故死。臣懼死之速及也。」公固與之,受其半。以爲少師。公使爲卿,辭曰:「大叔儀不貳,能贊大事。君其命之!」乃使文子爲卿。
宋向戌善於趙文子,又善於令尹子木,欲弭諸侯之兵以爲名。如晉,告趙孟。趙孟謀於諸大夫,韓宣子曰:「兵,民之殘也,財用之蠹,小國之大災也。將或弭之,雖曰不可,必將許之。弗許,楚將許之,以召諸侯,則我失爲盟主矣。」晉人許之。如楚,楚亦許之。如齊,齊人難之。陳文子曰:「晉、楚許之,我焉得已。且人曰弭兵,而我弗許,則固攜吾民矣!將焉用之?」齊人許之。告於秦,秦亦許之。皆告於小國,爲會於宋。
五月甲辰,晉趙武至於宋。丙午,鄭良霄至。六月丁未朔,宋人享趙文子,叔向爲介。司馬置折俎,禮也。仲尼使舉是禮也,以爲多文辭。戊申,叔孫豹、齊慶封、陳須無、衛石惡至。甲寅,晉荀盈從趙武至。丙辰,邾悼公至。壬戌,楚公子黑肱先至,成言於晉。丁卯,宋戌如陳,從子木成言於楚。戊辰,滕成公至。子木謂向戌:「請晉、楚之從交相見也。」庚午,向戌復於趙孟。趙孟曰:「晉、楚、齊、秦,匹也。晉之不能於齊,猶楚之不能於秦也。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,寡君敢不固請於齊?」壬申,左師復言於子木。子木使馹謁諸王,王曰:「釋齊、秦,他國請相見也。」秋七月戊寅,左師至。是夜也,趙孟及子皙盟,以齊言。庚辰,子木至自陳。陳孔奐、蔡公孫歸生至。曹、許之大夫皆至。以藩爲軍,晉、楚各處其偏。伯夙謂趙孟曰:「楚氛甚惡,懼難。」趙孟曰:「吾左還,入於宋,若我何?」
辛巳,將盟於宋西門之外,楚人衷甲。伯州犁曰:「合諸侯之師,以爲不信,無乃不可乎?夫諸侯望信於楚,是以來服。若不信,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。」固請釋甲。子木曰:「晉、楚無信久矣,事利而已。苟得志焉,焉用有信?」大宰退,告人曰:「令尹將死矣,不及三年。求逞志而棄信,志將逞乎?志以發言,言以出信,信以立志,參以定之。信亡,何以及三?」趙孟患楚衷甲,以告叔向。叔向曰:「何害也?匹夫一爲不信,猶不可,單斃其死。若合諸侯之卿,以爲不信,必不捷矣。食言者不病,非子之患也。夫以信召人,而以僭濟之。必莫之與也,安能害我?且吾因宋以守病,則夫能致死,與宋致死,雖倍楚可也。子何懼焉?又不及是。曰弭兵以召諸侯,而稱兵以害我,吾庸多矣,非所患也。」
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,曰:「視邾、滕。」既而齊人請邾,宋人請滕,皆不與盟。叔孫曰:「邾、滕,人之私也;我,列國也,何故視之?宋、衛,吾匹也。」乃盟。故不書其族,言違命也。
晉、楚爭先。晉人曰:「晉固爲諸侯盟主,未有先晉者也。」楚人曰:「子言晉、楚匹也,若晉常先,是楚弱也。且晉、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!豈專在晉?」叔向謂趙孟曰:「諸侯歸晉之德只,非歸其屍盟也。子務德,無爭先!且諸侯盟,小國固必有屍盟者。楚爲晉細,不亦可乎?」乃先楚人。書先晉,晉有信也。
壬午,宋公兼享晉、楚之大夫,趙孟爲客。子木與之言,弗能對。使叔向侍言焉,子木亦不能對也。
乙酉,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於蒙門之外。子木問於趙孟曰:「範武子之德何如?」對曰:「夫人之家事治,言於晉國無隱情。其祝史陳信於鬼神,無愧辭。」子木歸,以語王。王曰:「尚矣哉!能歆神人,宜其光輔五君以爲盟主也。」子木又語王曰:「宜晉之伯也!有叔向以佐其卿,楚無以當之,不可與爭。」晉荀寅遂如楚蒞盟。
鄭伯享趙孟於垂隴,子展、伯有、子西、子產、子大叔、二子石從。趙孟曰:「七子從君,以寵武也。請皆賦以卒君貺,武亦以觀七子之志。」子展賦《草蟲》,趙孟曰:「善哉!民之主也。抑武也不足以當之。」伯有賦《鶉之賁賁》,趙孟曰:「牀第之言不逾閾,況在野乎?非使人之所得聞也。」子西賦《黍苗》之四章,趙孟曰:「寡君在,武何能焉?」子產賦《隰桑》,趙孟曰:「武請受其卒章。」子大叔賦《野有蔓草》,趙孟曰:「吾子之惠也。」印段賦《蟋蟀》,趙孟曰:「善哉!保家之主也,吾有望矣!」公孫段賦《桑扈》,趙孟曰:「『匪交匪敖』,福將焉往?若保是言也,欲辭福祿,得乎?」卒享。文子告叔向曰:「伯有將爲戮矣!詩以言志,志誣其上,而公怨之,以爲賓榮,其能久乎?幸而後亡。」叔向曰:「然。已侈!所謂不及五稔者,夫子之謂矣。」文子曰:「其餘皆數世之主也。子展其後亡者也,在上不忘降。印氏其次也,樂而不荒。樂以安民,不淫以使之,後亡,不亦可乎?」
宋左師請賞,曰:「請免死之邑。」公與之邑六十。以示子罕,子罕曰:「凡諸侯小國,晉、楚所以兵威之。畏而後上下慈和,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,以事大國,所以存也。無威則驕,驕則亂生,亂生必滅,所以亡也。天生五材,民並用之,廢一不可,誰能去兵?兵之設久矣,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。聖人以興,亂人以廢,廢興存亡昏明之術,皆兵之由也。而子求去之,不亦誣乎?以誣道蔽諸侯,罪莫大焉。縱無大討,而又求賞,無厭之甚也!」削而投之。左師辭邑。向氏欲攻司城,左師曰:「我將亡,夫子存我,德莫大焉,又可攻乎?」君子曰:「『彼己之子,邦之司直。』樂喜之謂乎?『何以恤我,我其收之。』向戌之謂乎?」
齊崔杼生成及強而寡。娶東郭姜,生明。東郭姜以孤入,曰棠無咎,與東郭偃相崔氏。崔成有病,而廢之,而立明。成請老於崔,崔子許之。偃與無咎弗予,曰:「崔,宗邑也,必在宗主。」成與強怒,將殺之。告慶封曰:「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,唯無咎與偃是從,父兄莫得進矣。大恐害夫子,敢以告。」慶封曰:「子姑退,吾圖之。」告盧蒲弊。盧蒲弊曰:「彼,君之仇也。天或者將棄彼矣。彼實家亂,子何病焉!崔之薄,慶之厚也。」他日又告。慶封曰:「苟利夫子,必去之!難,吾助女。」
九月庚辰,崔成、崔強殺東郭偃、棠無咎於崔氏之朝。崔子怒而出,其衆皆逃,求人使駕,不得。使圉人駕,寺人御而出。且曰:「崔氏有福,止餘猶可。」遂見慶封。慶封曰:「崔、慶一也。是何敢然?請爲子討之。」使盧蒲弊帥甲以攻崔氏。崔氏堞其宮而守之,弗克。使國人助之,遂滅崔氏,殺成與強,而盡俘其家。其妻縊。弊覆命於崔子,且御而歸之。至,則無歸矣,乃縊。崔明夜闢諸大墓。辛巳,崔明來奔,慶封當國。
楚薳罷如晉蒞盟,晉將享之。將出,賦《既醉》。叔向曰:「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,宜哉!承君命,不忘敏。子蕩將知政矣。敏以事君,必能養民。政其焉往?」
崔氏之亂,申鮮虞來奔,僕賃於野,以喪莊公。冬,楚人召之,遂如楚爲右尹。
十一月乙亥朔,日有食之。辰在申,司歷過也,再失閏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