典奥

今之常言,有“文”有“笔”,以为无韵者“笔”也,有韵者“文”也。夫文以足言,理兼《诗》、《书》,别目两名,自近代耳。颜延年以为∶“笔之为体,言之文也;经典则言而非笔,传记则笔而非言。”请夺彼矛,还攻其楯矣。何者?《易》之《文言》,岂非言文?若笔为言文,不得云经典非笔矣。将以立论,未见其论立也。予以为∶发口为言,属翰曰笔,常道曰经,述经曰传。经传之体,出言入笔,笔为言使,可强可弱。《六经》以典奥为不刊,非以言笔为优劣也。昔陆氏《文赋》,号为曲尽,然泛论纤悉,而实体未该。故知九变之贯匪穷,知言之选难备矣。 凡精虑造文,各竞新丽,多欲练辞,莫肯研术。落落之玉,或乱乎石;碌碌之石,时似乎玉。精者要约,匮者亦鲜;博者该赡,芜者亦繁;辩者昭晰,浅者亦露;奥者复隐,诡者亦曲。或义华而声悴,或理拙而文泽。知夫调钟未易,张琴实难。伶人告和,不必尽窕瓠之中;动角挥羽,何必穷初终之韵;魏文比篇章于音乐,盖有征矣。夫不截盘根,无以验利器;不剖文奥,无以辨通才。才之能通,必资晓术,自非圆鉴区域,大判条例,岂能控引情源,制胜文苑哉! 是以执术驭篇,似善弈之穷数;弃术任心,如博塞之邀遇。故博塞之文,借巧傥来,虽前驱有功,而后援难继。少既无以相接,多亦不知所删,乃多少之并惑,何妍蚩之能制乎!若夫善弈之文,则术有恒数,按部整伍,以待情会,因时顺机,动不失正。数逢其极,机入其巧,则义味腾跃而生,辞气丛杂而至。视之则锦绘,听之则丝簧,味之则甘腴,佩之则芬芳,断章之功,于斯盛矣。 夫骥足虽骏,纆牵忌长,以万分一累,且废千里。况文体多术,共相弥纶,一物携贰,莫不解体。所以列在一篇,备总情变,譬三十之辐,共成一毂,虽未足观,亦鄙夫之见也。 赞曰∶ 文场笔苑,有术有门。务先大体,鉴必穷源。 乘一总万,举要治繁。思无定契,理有恒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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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书戴公渤海英,谏书早动承明庭。 勋业已过杜元凯,诗篇不数刘长卿。 有时点笔画丘壑,丹崖碧水云烟落。 不将彩绘竞声名,但取经纶寓盘礴。 此时四海渐无故,天子神明托豪素。 上苑羞图宋帝鹰,中林爱写宣皇兔。 闻公名姓识公才,敕使频教供御来。 百尺鹅溪图海岳,千番蜀纸画楼台。 画成催进翔鸾殿,展看遥闻至尊羡。 已裁宫锦赐天衣,宸章更使朱提炼。 御制丹书四字篇,上言米芾画中禅。 下言烟峦世所少,吁嗟汝说真其传。 印凡大籀一十六,螭钮龙函裹黄袱。 天上中涓一骑来,人间忽见云霞簇。 诏曰作画尽教钤,赐汝子孙宝无失。 小臣此时适在旁,亲见君臣契如一。 我闻蹇夏当年曾有此,纠缪绳愆传国史。 又闻宋室郑介夫,流民作绘讥当途。 元宗昔日好观画,□□为进比干图。 吁嗟大臣爱君固有道,笔墨微茫存典奥。 公权托讽岂无因,公乎公乎何以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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