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家自太仆公称豪饮,后竟失传,余父余叔不能饮一蠡壳,食糟茄,面即发赪,家常宴会,但留心烹饪,庖厨之精,遂甲江左。一簋进,兄弟争啖之立尽,饱即自去,终席未尝举杯。有客在,不待客辞,亦即自去。山人张东谷,酒徒也,每悒悒不自得。一日起谓家君曰:“尔兄弟奇矣!肉只是吃,不管好吃不好吃;酒只是不吃,不知会吃不会吃。”二语颇韵,有晋人风味。而近有伧父载之《舌华录》,曰:“张氏兄弟赋性奇哉!肉不论美恶,只是吃;酒不论美恶,只是不吃。”字字板实,一去千里,世上真不少点金成铁手也。东谷善滑稽,贫无立锥,与恶少讼,指东谷为万金豪富,东谷忙忙走诉大父曰:“绍兴人可恶,对半说谎,便说我是万金豪富!”大父常举以为笑。
余家自太僕公稱豪飲,後竟失傳,余父余叔不能飲一蠡殼,食糟茄,面即發赬,家常宴會,但留心烹飪,庖廚之精,遂甲江左。一簋進,兄弟爭啖之立盡,飽即自去,終席未嘗舉杯。有客在,不待客辭,亦即自去。山人張東谷,酒徒也,每悒悒不自得。一日起謂家君曰:“爾兄弟奇矣!肉只是吃,不管好吃不好吃;酒只是不吃,不知會吃不會吃。”二語頗韻,有晉人風味。而近有傖父載之《舌華錄》,曰:“張氏兄弟賦性奇哉!肉不論美惡,只是吃;酒不論美惡,只是不吃。”字字板實,一去千里,世上真不少點金成鐵手也。東谷善滑稽,貧無立錐,與惡少訟,指東谷爲萬金豪富,東谷忙忙走訴大父曰:“紹興人可惡,對半說謊,便說我是萬金豪富!”大父常舉以爲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