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中清馋,无过余者,喜啖方物。北京则苹婆果、黄巤、马牙松;山东则羊肚菜、秋白梨、文官果、甜子;福建则福橘、福橘饼、牛皮糖、红腐乳;江西则青根、丰城脯;山西则天花菜;苏州则带骨鲍螺、山查丁、山查糕、松子糖、白圆、橄榄脯;嘉兴则马交鱼脯、陶庄黄雀;南京则套樱桃、桃门枣、地栗团、窝笋团、山查糖;杭州则西瓜、鸡豆子、花下藕、韭芽、玄笋、塘栖蜜橘;萧山则杨梅、莼菜、鸠鸟、青鲫、方柿;诸暨则香狸、樱桃、虎栗;嵊则蕨粉、细榧、龙游糖;临海则枕头瓜;台州则瓦楞蚶、江瑶柱;浦江则火肉;
东阳则南枣;山阴则破塘笋、谢橘、独山菱、河蟹、三江屯坚、白蛤、江鱼、鲥鱼、里河鰦。远则岁致之,近则月致之、日致之。耽耽逐逐,日为口腹谋,罪孽固重。但由今思之,四方兵燹,寸寸割裂,钱塘衣带水,犹不敢轻渡,则向之传食四方,不可不谓之福德也。
陶庵梦忆 · 卷四 · 方物,明代,张岱,越中清馋,无过余者,喜啖方物。北京则苹婆果、黄巤、马牙松;山东则羊肚菜、秋白梨、文官果、甜子;福建则福橘、福橘饼、牛皮糖、红腐乳;江西则青根、丰城脯;山西则天花菜;苏州则带骨鲍螺、山查丁、山查糕、松子糖、白圆、橄榄脯;嘉兴则马交鱼脯、陶庄黄雀;南京则套樱桃、桃门枣、地栗团、窝笋团、山查糖;杭州则西瓜、鸡豆子、花下藕、韭芽、玄笋、塘栖蜜橘;萧山则杨梅、莼菜、鸠鸟、青鲫、方柿;诸暨则香狸、樱桃、虎栗;嵊则蕨粉、细榧、龙游糖;临海则枕头瓜;台州则瓦楞蚶、江瑶柱;浦江则火肉; 东阳则南枣;山阴则破塘笋、谢橘、独山菱、河蟹、三江屯坚、白蛤、江鱼、鲥鱼、里河鰦。远则岁致之,近则月致之、日致之。耽耽逐逐,日为口腹谋,罪孽固重。但由今思之,四方兵燹,寸寸割裂,钱塘衣带水,犹不敢轻渡,则向之传食四方,不可不谓之福德也。
张岱,又名维城,字宗子,又字石公,号陶庵、天孙,别号蝶庵居士,晚号六休居士,汉族,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寓居杭州。出生仕宦世家,少为富贵公子,精于茶艺鉴赏,明亡后不仕,入山著书以终。张岱为明末清初文学......
张岱,又名维城,字宗子,又字石公,号陶庵、天孙,别号蝶庵居士,晚号六休居士,汉族,山阴(今浙江绍兴)人。寓居杭州。出生仕宦世家,少为富贵公子,精于茶艺鉴赏,明亡后不仕,入山著书以终。张岱为明末清初文学......
留别梁任南汉挪路卢。清代。梁启超。沥血一杯酒,与君兄弟交。君母即我母,君仇即吾仇。 况我实君累,君更不我尤。我若不报君,狗彘之不犹。 劝君且勿哭,今哭何所求?磨刀复磨刀,去去不暂留。 上有天与日,鉴我即我谋。我行为公义,亦复为私仇。 脚蹴旧山河,手提贼人头。与君拜墓下,一恸为君酬。 万一事不成,国殇亦足豪。云霄六君子,来轸方且遒。 谁能久郁郁?长为儒冠羞。
自题新中国未来记。清代。梁启超。却横西海望中原,黄雾沈沈白日昏。万壑豕蛇谁是主?千山魑魅阒无人。 青年心死秋梧悴,老国魂归蜀道难。道是天亡天不管,朅来予亦欲无言。
澳亚归舟杂兴。清代。梁启超。长途短发两萧森,独自凭栏独自吟。日出见鸥知岛近,宵分闻雨感秋深。 乘桴岂是先生志,衔石应怜后死心。姹女不知家国恨,更弹汉曲入胡琴。 拍拍群鸥相送迎,珊瑚湾港夕阳明。远波淡似里湖水,列岛繁于初夜星,荡胃海风和露吸,洗心天乐带涛听,此游也算人间福,敢道潮平意未平。 蛮歌曲终锦瑟长,兔魄欲堕潮头黄,微云远连海明灭,稀星故逐船低昂,绳楐梦耶觉,冰酒沁骨清以凉,如此闲福不消受,一宵何苦为诗忙。 苦吟兀兀成何事,永夜迢迢无限情,万壑鱼龙风在下,一天云锦月初生,人歌人哭兴亡感,潮长潮平日夜声,大愿未酬时易逝,抚膺危坐涕纵横。
赋示校员及诸生。清代。梁启超。在昔吾居夷,希与尘客接。箱根山一月,归装稿盈箧。 虽匪周世用,乃实与心惬,如何归乎来?两载投牢策。 愧傣每颡泚,畏讥每慑魄。冗材惮享牺,遐想醒梦蝶。 推理悟今吾,乘愿理夙业。郊园美风物,昔游记攸玾。 愿言赁一庑,庶以客孤笈。其时天降凶,大地血正喋。 蕴怒夙争郑,导衅忽刺歙。贾勇羞目逃,斗智屡踵蹑。 遂令六七雄,傞舞等中魇。澜倒竟畴障?天坠真己压。 狂势所簸薄,震我卧榻齂。未能一丸封,坐遭两黥挟。 吾衰复何论?天僇困接摺。猛志落江湖,能事寄简牍。 试凭三寸管,貌彼五云叠。庀材初类匠,诇势乃如谍。 溯往既纚纚,衡今逾喋喋。有时下武断,快若髭赴镊。 哀我久宋聋,持此饷葛馌。藏山望岂敢,学海愿亦辄。 月出天宇寒,携影响廊屧。苦心碎池凌,老泪润阶叶。 咄哉此局棋,坼角惊急劫。错节方我畀,畏途与谁涉? 莘莘年少子,济川汝其楫。相期共艰危,活国厝妥帖。 当为雕鸢墨,莫作好龙叶。夔空复怜蚿,目苦不见睫。 来者傥暴弃,耗矣始愁惵。急景催跳丸,我来亦旬浃。 行袖东海石,还指西门堞。惭非徙薪客,徒效恤纬妾。 晏岁付劳歌,口呿不能嗋。
赠别郑秋蕃兼谢惠画。清代。梁启超。鲁孱漆室泣,周蠢嫠纬悲,谋国自有肉食辈,干卿甚事,胡乃长叹而累欷? 覆巢之下无完卵,智者怵惕愚者嬉。天下兴亡各有责,今我不任谁贷之。 吾友荥阳郑秋子,志节卓荦神嵚崎。热心直欲炉天地,视溺己溺饥己饥。 少年学书更学剑,顾盼中原生雄姿。此才不学万人敌,大隐于市良自嗤。 一槎渡海将廿载,纵横商战何淋漓,眼底骈罗世界政俗之同异,脑中孕含廿纪思想之瑰奇。 青山一发望故国,每一念至魂弗怡,不信如此江山竟断送,四百兆中无一是男儿。 去年尧台颁衣带,血泪下感人肝脾。义会不胚走天下,日所出入咸闻知。 君时奋臂南天隅,毁家纾难今其时。悲歌不尽铜驼泪,魂梦从依敬业旗。 誓拯同胞苦海苦,誓答至尊慈母慈,不愿金高北斗寿东海,但愿得见黄人捧日、崛起大地、而与彼族齐骋驰。 我渡赤道南,识君在雪黎。貌交淡于水,魂交浓如饴。 风云满地我行矣,壮别宁作儿女悲。知君有绝技,余事犹称老画师。 君画家法兼中外,蹊径未许前贤窥;我昔倡议诗界当革命,狂论颇颔作者颐。 吾舌有神笔有鬼,道远莫致徒自嗤;君今革命先画界,术无与并功不訾。 我闻西方学艺盛希腊,实以绘事为本支,尔来蔚起成大国,方家如鲫来施施。 君持何术得有此,方驾士蔑凌颇离,英人阿利华士蔑,近世最著名画师也。 希腊人颇离奴特,上古最著名画师也。一缣脱稿列梳会,君尝以所画寄陈博览会,评赏列第一云。 博览会西名曰益士彼纯,又名曰梳。万欧谓欧罗巴人也。 喷喷惊且咍,乃信支那人士智力不让白皙种,一事如此他可知。 我不识画却嗜画,悉索无餍良贪痴。五日一水十日石,君之惠我无乃私。 棱棱神鹰兮历历港屿,君所赠余画,一为飞鹰搏鸮图,一为雪港归舟图,皆君得意之作也。 雪黎港口称世界第一,画家喜画之,而佳本颇难。 缭以科葛米讷兮藉以芦丝,西人有一种花名曰科葛米纳,意言勿忘我也,吾译之为长毋相忘花。 芦丝即玫瑰花。君所赠画,杂花烘缭,秾艳独绝。画中之理吾不解,画外之意吾颔之。 君不见鸷鸟一击大地肃,复见天日扫雰翳,山河锦绣永无极,烂花繁锦明如斯; 又不见今日长风送我归,欲别不别还依依,桃花潭水兮情深千尺,长毋相忘兮攀此繁枝。 君遗我兮君画,我报君兮我诗,画体维新诗半旧,五省六燕惭转滋。 媵君一语君听取,人生离别寻常耳,桑田沧海有时移,男儿肝胆长如此,国民责任在少年,君其勉旃吾行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