扪参趋远道,首蜀下青泥。
江绕萦纡带,山盘屈曲梯。
何时岩腹断,自古客心低。
峡尽逢宁武,天宽类宝鸡。
东穷巴岭北,南转梓潼西。
地共猿猱食,居同鸟雀栖。
风霜传一檄,玉帛走千蹊。
力责多佣父,穷输或嫁妻。
上忧分使节,佥议辍朝圭。
素志施膏泽,虚怀去町畦。
垂鞭防马惫,含哺止儿啼。
夜寝无宁席,朝餐或茹梨。
驱驰宣诏令,歌舞慰童齯。
按部经双剑,迎壶满见溪。
政清冰出凌,民附水淫堤。
指穴收毚兔,搜群去狠羝。
吏悛藏乳虎,人乐戏春麛。
驿转悠千里,秋霖动一犁。
忧劳如有病,暴露欲生黧。
委箧书争报,封囊药自题。
茶尘思鸟觜,羹野忆驼蹄。
过雁晴逾叫,残蝉晓更嘶。
万愁休入耳,数酌且温脐。
圣治几仁寿,宸衷念庶黎。
呻吟裁药石,亢旱得云霓。
驹有苗场食,鸾无枳棘栖。
明公深履历,清望绝乖睽。
盘错居常试,安恬久自迷。
汉貂方促召,贾论息言提。
宝阁邻天仗,星闱侍女奚。
功名当少俟,岁月尚能稽。
末路欣依托,先期虑解携。
荣封虽绝迹,归意共含悽。
自笑身谋拙,曾将物理齐。
倒行嗟黾勉,仰望局攀跻。
易足篱边鴳,难驯水上鹥。
稻粱谁计鹤,车马未安鼷。
诗战逢诸帅,文声鼓万鼙。
白徒虽自奋,黄馘岂容批。
怒臂犹轻展,惊魂已暗挤。
续貂无取者,附骥亦荣兮。
巧拙其如性,天机不可倪。
和徐之才巡按见寄,宋代,冯山,扪参趋远道,首蜀下青泥。 江绕萦纡带,山盘屈曲梯。 何时岩腹断,自古客心低。 峡尽逢宁武,天宽类宝鸡。 东穷巴岭北,南转梓潼西。 地共猿猱食,居同鸟雀栖。 风霜传一檄,玉帛走千蹊。 力责多佣父,穷输或嫁妻。 上忧分使节,佥议辍朝圭。 素志施膏泽,虚怀去町畦。 垂鞭防马惫,含哺止儿啼。 夜寝无宁席,朝餐或茹梨。 驱驰宣诏令,歌舞慰童齯。 按部经双剑,迎壶满见溪。 政清冰出凌,民附水淫堤。 指穴收毚兔,搜群去狠羝。 吏悛藏乳虎,人乐戏春麛。 驿转悠千里,秋霖动一犁。 忧劳如有病,暴露欲生黧。 委箧书争报,封囊药自题。 茶尘思鸟觜,羹野忆驼蹄。 过雁晴逾叫,残蝉晓更嘶。 万愁休入耳,数酌且温脐。 圣治几仁寿,宸衷念庶黎。 呻吟裁药石,亢旱得云霓。 驹有苗场食,鸾无枳棘栖。 明公深履历,清望绝乖睽。 盘错居常试,安恬久自迷。 汉貂方促召,贾论息言提。 宝阁邻天仗,星闱侍女奚。 功名当少俟,岁月尚能稽。 末路欣依托,先期虑解携。 荣封虽绝迹,归意共含悽。 自笑身谋拙,曾将物理齐。 倒行嗟黾勉,仰望局攀跻。 易足篱边鴳,难驯水上鹥。 稻粱谁计鹤,车马未安鼷。 诗战逢诸帅,文声鼓万鼙。 白徒虽自奋,黄馘岂容批。 怒臂犹轻展,惊魂已暗挤。 续貂无取者,附骥亦荣兮。 巧拙其如性,天机不可倪。
宋普州安岳人,字允南。初名献能。时称鸿硕先生。嘉祐二年进士。熙宁末,为秘书丞、通判梓州。邓绾荐为台官,不就,退居二十年。后范祖禹荐于朝,官终祠部郎中。有《春秋通解》、《冯安岳集》。...
陶庵梦忆 · 卷七 · 鹿苑寺方柿。明代。张岱。萧山方柿,皮绿者不佳,皮红而肉糜烂者不佳,必树头红而坚脆如藕者,方称绝品。然间遇之,不多得。余向言西瓜生于六月,享尽天福;秋白梨生于秋,方柿、绿柿生于冬,未免失候。丙戌,余避兵西白山,鹿苑寺前后有夏方柿十数株。六月歊暑,柿大如瓜,生脆如咀冰嚼雪,目为之明,但无法制之,则涩勒不可入口。土人以桑叶煎汤,候冷,加盐少许,入瓮内,浸柿没其颈,隔二宿取食,鲜磊异常。余食萧山柿多涩,请赠以此法。
陶庵梦忆 · 卷一 · 天砚 。明代。张岱。少年视砚,不得砚丑。徽州汪砚伯至,以古款废砚,立得重价,越中藏石俱尽。阅砚多,砚理出。曾托友人秦一生为余觅石,遍城中无有。山阴狱中大盗出一石,璞耳,索银二斤。余适往武林,一生造次不能辨,持示燕客。燕客指石中白眼曰:“黄牙臭口,堪留支桌。”赚一生还盗。燕客夜以三十金攫去。命砚伯制一天砚,上五小星一大星,谱曰“五星拱月”。燕客恐一生见,铲去大小二星,止留三小星。一生知之,大懊恨,向余言。余笑曰:“犹子比儿。”亟往索看。燕客捧出,赤比马肝,酥润如玉,背隐白丝类玛瑙,指螺细篆,面三星坟起如弩眼,着墨无声而墨沉烟起,一生痴瘛,口张而不能翕。燕客属余铭,铭曰:“女娲炼天,不分玉石;鳌血芦灰,烹霞铸日;星河溷扰,参横箕翕。”
陶庵梦忆 · 卷五 · 治沅堂。明代。张岱。占有拆字法。宣和间,成都谢石拆字,言祸福如响。钦宗闻之,书一“朝”字,令中贵人持试之。石见字,端视中贵人曰:“此非观察书也。”中贵人愕然。石曰:“‘朝’字离之为‘十月十日’,乃此月此日所生之天人,得非上位耶?”一国骇异。吾越谢文正厅事名“保锡堂”,后易之他姓,主人至,亟去其匾,人问之,曰:“分明写‘呆人易金堂’。”朱石门为文选署中额“典劇”二字,继之者顾诸吏曰:“尔知朱公意乎?此二字离合言之,曰:‘曲处曲处,八刀八刀’耳。”歙许相国孙志吉为大理评事,受魏珰指,案卖黄山,势张甚,当道媚之,送一匾曰“大卜于门”。里人夜至,增减其笔划凡三:一曰“天下未闻”;一倒读之曰“阉手下犬”;一曰“太平拿问”。后直指提问,械至太平,果如其言。凡此数者皆有义味。而吾乡缙绅有名“治沅堂”者,人不解其义,问之,笑不答,力究之,缮绅曰:“无他意,亦止取‘三台三元’之义云耳!”闻者喷饭。
陶庵梦忆 · 卷六 · 菊海。明代。张岱。兖州张氏期余看菊,去城五里。余至其园,尽其所为园者而折旋之,又尽其所不尽为园者而周旋之,绝不见一菊,异之。移时,主人导至一苍莽空地,有苇厂三间,肃余入,遍观之,不敢以菊言,真菊海也。厂三面,砌坛三层,以菊之高下高下之。花大如瓷瓯,无不球,无不甲,无不金银荷花瓣,色鲜艳,异凡本,而翠叶层层,无一早脱者。此是天道,是土力,是人工,缺一不可焉。兖州缙绅家风气袭王府,赏菊之日,其桌,其炕、其灯、其炉、其盘、其盒、其盆盎、其肴器、其杯盘大觥、其壶、其帏、其褥、其酒、其面食、其衣服花样,无不菊者。夜烧烛照之,蒸蒸烘染,较日色更浮出数层。席散,撤苇帘以受繁露。
陶庵梦忆 · 卷一 · 日月湖。明代。张岱。宁波府城内,近南门,有日月湖。日湖圆,略小,故日之;月湖长,方广,故月之。二湖连络如环,中亘一堤,小桥纽之。日湖有贺少监祠。季真朝服拖绅,绝无黄冠气象。祠中勒唐玄宗《饯行》诗以荣之。季真乞鉴湖归老,年八十馀矣。其《回乡》诗曰:“幼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孙相见不相识,笑问客从何处来?”八十归老,不为早矣,乃时人称为急流勇退,今古传之。季真曾谒一卖药王老,求冲举之术,持一珠贻之。王老见卖饼者过,取珠易饼。季真口不敢言,甚懊惜之。王老曰:“悭吝未除,术何由得!”乃还其珠而去。则季真直一富贵利禄中人耳。《唐书》入之《隐逸传》,亦不伦甚矣。月湖一泓汪洋,明瑟可爱,直抵南城。 城下密密植桃柳,四围湖岸,亦间植名花果木以萦带之。湖中栉比者皆士夫园亭,台榭倾圮,而松石苍老。石上凌霄藤有斗大者,率百年以上物也。四明缙绅,田宅及其子,园亭及其身。平泉木石,多暮楚朝秦,故园亭亦聊且为之,如传舍衙署焉。屠赤水娑罗馆亦仅存娑罗而已。所称“雪浪”等石,在某氏园久矣。清明日,二湖游船甚盛,但桥小船不能大。城墙下趾稍广,桃柳烂漫,游人席地坐,亦饮亦歌,声存西湖一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