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史公论《诗》,以为“《国风》好色而不淫,《小雅》怨诽而不乱”。以余观之,是特识变风,变雅耳,乌睹《诗》之正乎昔先王之泽衰,然后变风发乎情,虽衰而未竭,是以犹止于礼义,以为贤于无所止者而已。若夫发于情止于忠孝者,其诗岂可同日而语哉!古今诗人众矣,而杜子美为首,岂非以其流落饥寒,终身不用,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。
今定国以余故得罪,贬海上三年,一子死贬所,一子死于家,定国亦病几死。余意其怨我甚,不敢以书相闻。而定国归至江西,以其岭外所作诗数百首寄余,皆清平丰融,蔼然有治世之音,其言与志得道行者无异。幽忧愤叹之作,盖亦有之矣,特恐死岭外,而天子之恩不及报,以忝其父祖耳。孔子曰:“不怨天,不尤人。”定国且不我怨,而肯怨天乎!余然后废卷而叹,自恨期人之浅也。
又念昔日定国遇余于彭城,留十日,往返作诗几百馀篇,余苦其多,畏其敏,而服其工也。一日,定国与颜复长道游泗水,登桓山,吹笛饮酒,乘月而归。余亦置酒黄楼上以待之,曰:“李太白死,世无此乐三百年矣。”
今余老,不复作诗,又以病止酒,闭门不出。门外数步即大江,经月不至江上,眊眊焉真一老农夫也。而定国诗益工,饮酒不衰,所至翱翔徜徉,穷山水之胜,不以厄穷衰老改其度。今而后,余之所畏服于定国者,不独其诗也。
王定国诗集叙,宋代,苏轼,太史公论《诗》,以为“《国风》好色而不淫,《小雅》怨诽而不乱”。以余观之,是特识变风,变雅耳,乌睹《诗》之正乎昔先王之泽衰,然后变风发乎情,虽衰而未竭,是以犹止于礼义,以为贤于无所止者而已。若夫发于情止于忠孝者,其诗岂可同日而语哉!古今诗人众矣,而杜子美为首,岂非以其流落饥寒,终身不用,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。 今定国以余故得罪,贬海上三年,一子死贬所,一子死于家,定国亦病几死。余意其怨我甚,不敢以书相闻。而定国归至江西,以其岭外所作诗数百首寄余,皆清平丰融,蔼然有治世之音,其言与志得道行者无异。幽忧愤叹之作,盖亦有之矣,特恐死岭外,而天子之恩不及报,以忝其父祖耳。孔子曰:“不怨天,不尤人。”定国且不我怨,而肯怨天乎!余然后废卷而叹,自恨期人之浅也。 又念昔日定国遇余于彭城,留十日,往返作诗几百馀篇,余苦其多,畏其敏,而服其工也。一日,定国与颜复长道游泗水,登桓山,吹笛饮酒,乘月而归。余亦置酒黄楼上以待之,曰:“李太白死,世无此乐三百年矣。” 今余老,不复作诗,又以病止酒,闭门不出。门外数步即大江,经月不至江上,眊眊焉真一老农夫也。而定国诗益工,饮酒不衰,所至翱翔徜徉,穷山水之胜,不以厄穷衰老改其度。今而后,余之所畏服于定国者,不独其诗也。
《王定国诗集叙》,宋代散文,作者苏轼,作于宋神宗元丰六年底。作者把主要篇幅用来叙写他和诗人王定国的友情,赞扬了他真挚、开朗、乐观的品格。作者有选择地写了三件事以突出其性格特点:一是乌台诗案受牵连贬海上五年,子夭己病,而丝毫不存怨尤之心,对于友情的真挚和笃厚使作者发出“自恨期人之浅”的慨叹;二是追叙元丰五年王定国到彭城拜访作者,诗思敏捷,豪兴直追太白的往事,展开了他开朗豪爽的另一侧面;三是用自己作衬,突出其不以穷厄衰老而改变自己饮酒作诗,酷爱山水的诗人风度。寥寥三事写出活脱脱的一个诗人形象。
参考资料:
北宋文学家、书画家,唐宋八大家之一,眉州眉山(今属四川)人,字子瞻,一字和仲,号东坡居士。苏老泉长子,苏颍滨兄。与父、弟合称“三苏”,故又称“大苏”。宋仁宗嘉祐二年(1057年)进士。嘉祐六年(1061年),......
北宋文学家、书画家,唐宋八大家之一,眉州眉山(今属四川)人,字子瞻,一字和仲,号东坡居士。苏老泉长子,苏颍滨兄。与父、弟合称“三苏”,故又称“大苏”。宋仁宗嘉祐二年(1057年)进士。嘉祐六年(1061年),......
送仲时南归。宋代。黄裳。壮志九年人事足,奇书千卷客囊空。 穷通自在身谋外,取舍谁堪士论中。 休叹盐车千里骥,且夸天汉一帆风。 忙拖双履云边兴,更与何人作醉翁。
喜张公实至。宋代。黄裳。才逾闽岭转悠悠,所属相逢梦未休。 逸兴起君桑梓国,多情寻我帝王州。 且看文物新朝事,更话溪山旧酒楼。 会合此生能几度,一樽长泻菊花秋。
偕王道观雪中联句 其八。宋代。黄裳。砻转扬轻矿,筛旋迸细粞。 纹波翻太液,缟练绕蓬莱。
偕王道观雪中联句 其二十。宋代。黄裳。密匀瓯渍液,丹映槛凝衃。 照岁何妨积,侵阶慎勿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