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习

先生曰:“‘惟天下之圣为能聪明睿知’,旧看何等玄妙,今看来原是人人自有的。耳原是聪,目原是明,心思原是睿知,圣人只是一能之尔,能处正是良知。众人不能,只是个不致知。何等明白简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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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清晨,诸生参揖毕,教读以次,遍询诸生,在家所以爱亲敬长之心,得无懈忽未能真切否?温?定省之仪,得无亏缺未能实践否?往来街衢步趋礼节,得无放荡未能谨饬否?一应言行心术,得无欺妄非僻未能忠信笃敬否?诸童子务要各以实对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教读复随时就事,曲加诲谕开发,然后各退就席肄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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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曰:“孔子无不知而作,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,此是圣学真血脉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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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:“看书不能明,如何?” 先生曰:“此只是在文义上穿求,故不明。如此,又不如为旧时学问。他到看得多,解得去。只是他为学虽极解得明晓,亦终身无得。须于心体上用功,凡明不得、行不去,须反在自心上体当,即可通。盖《四书》《五经》不过说这心体。这心体即所谓道,心体明即是道明,更无二。此是为学头脑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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问:“‘知止’者,知至善只在吾心,元不在外也,而后志定。” 曰:“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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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问:“仁、义、礼、智之名,因已发而有?” 曰:“然。” 他日,澄曰:“恻隐、羞恶、辞让、是非,是性之表德邪?” 曰:“仁、义、礼、智也是表德。性一而已,自其形体也,谓之天;主宰也,谓之帝;流行也,谓之命;赋于人也,谓之性;主于身也,谓之心。心之发也,遇父便谓之孝,遇君便谓之忠,自此以往,名至于无穷,只一性而已。犹人一而已,对父谓之子,对子谓之父,自引以往,至于无穷,只一人而已。人只要在性上用功,看得一性字分明,即万理灿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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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尝问象山在人情事变上做工夫之说。 先生曰:“除了人情事变,则无事矣。喜、怒、哀、乐,非人情乎? 自视、听、言、动以至富贵、贫贱、患难、死生,皆事变也。事变亦只在人情里,其要只在‘致中和’,‘致中和’只在‘谨独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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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英问:“曾子三省虽切,恐是未闻一贯时功夫?” 先生曰:“一贯是夫子见曾子未得用功之要,故告之。学者果能忠恕上用功,岂不是一贯?‘一’如树之根本,‘贯’如树之枝叶。未种根,何枝叶之可得?体用一原,体未立,用安从生?谓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,但未知其体之一,此恐未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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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孔子气魄极大,凡帝王事业,无不一一理会,也只从那心上来。譬如大树有多少枝叶,也只是根本上用得培养功夫,故自然能如此,非是从枝叶上用功做得根本也。学者学孔子,不在心上用功,汲汲然去学那气魄,却倒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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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生曰:“学问也要点化,但不如自家解化者,自一了百当,不然,亦点化许多不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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